他步行如飞的同时止不住地想,两个卧室灯开关的位置都过于刁钻,一个被挡在衣柜后,另一个被藏在床后,一般人都找不到。
于是卧室暂时成了黑暗环境。
再加上雷声。
两个条件,全了。
想到这,陆淮骞的心不自觉吊了起来,步伐也越来越快,最后他干脆跑了起来,却在卧室门前,及时刹住步伐,没有破门而入——
万一程铄还在熟睡,那就是他在虚惊一场,睡梦中的人不该被打扰。
陆淮骞整理下微快的呼吸,将手放在门板上,轻轻地推开——
昏沉的背景下,隐约可见被褥拱起一个小山丘,原本熟睡的人此刻双手抱膝坐在山丘里,听到开门的动静,慢慢地抬起了头。
“你回来了?”
他听到程铄说。
陆淮骞唇瓣翕动,正要回答,程铄的声音却抢先了一步,很平淡的语气,淡到仿佛下一刻就要化成风散了。
“你不是想让我自生自灭的吗?”
什么?
陆淮骞不解地蹙起双眉,他伸手去摸衣柜背面的开关,灯却没亮,可能是又跳闸了,但是现在的情况不适合转身离去,所以他没有去拉电闸,而是朝向黑暗,试探地走进几步。
然后他看到程铄的目光死死钉在自己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背景过于昏暗的缘故,程铄的眼珠仿佛也被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雾,黯然无光。
“是不是因为你忽然想起来,如果我死了,你付不起殡葬费?”
不对,陆淮骞蓦然灵光一现,程铄不是在和他说话——从第一句开始就不是。
程铄在透过他看别人。
在看谁呢?
他这样想着,骤然间,天际又是一阵雷响。
“轰隆隆——”
视线里程铄的身形抖了一抖,低下头在被褥里瑟缩,陆淮骞连忙上前几步,在床边坐下。
凑的近了,他很清楚的看见程铄眼底的情绪,像织成的蛛网,密密麻麻的,牢牢粘附在眼球上,是害怕和绝望,还有……恨意?
陆淮骞尝试去和程铄对话,语气放缓放轻,“我从来没有想过丢下你。”
却在下一秒,得到了程铄的厉声反驳,“你骗人,你想过的,只是你在最后一刻改变了主意!”
话音刚落,他像是被撑到极限的气球,在本该爆发的那刻却破了口泄了气,气球骤然下坠,瘪成了薄薄两层皮,表面发皱、蜷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