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也自己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一面走,一面揉眼睛。
竟是个少年。
他身着一件天青色的长衫这显然不是宫人的装束,头上束着木冠,一支碧色的翡翠簪子横贯其间,看起来风清俊朗。
这个人的年纪看起来比自己大,但又比柏奕小一些,也许是十四五岁。
在宫中遇到这样的人,实在很奇怪。
“风吹砂入眼,疼得很,我就找个没人的地方揉一会儿。”少年的手搭在一旁的假山上,手指轻轻点了点,似乎有些漫不经心,“你可别想多了。”
柏灵侧头望着他。
少年的眼尾仍是红的,泪痕都没有完全拭去。
这还需要想很多吗?无非是受了委屈,寻一处无人的地方哭一会儿吧。
但柏灵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少年这才伸手将水囊递回,“谢谢。”
柏灵看着对方伸过来的右手不止左手的掌关节,右手食指和中指上茧也很厚呢。
这少年是个弓箭手吗?
“不客气。”她垂眸说道。
见她话不多,少年多少有些庆幸,但稍一转眼,见她身后放着小桌案,又带着水和软垫,不由得有些好奇起来。
“你是什么人,跑到这御花园的假山后面做什么?”
柏灵指了指假山上头,“我是在宫里当差的人,来御花园祈香。你又是什么人呢?”
少年笑了笑,有意无意地晃了晃自己腰间的佩剑,“我也是在宫里当差的人啊。”
柏灵望着他,以一言不发的沉默表达了疑问。
“嗯……我是御前侍卫。”少年终于正面回答。
但听起来更像是一个临时编出来的身份。
柏灵轻轻应了一声,也不再问什么。
午后的风和煦地吹,春景里的日头在天上缓缓地移。
而御花园里,百花含苞,水生潺潺,弱柳扶风而动。
两人在这样的风景中沉默以对……这个情景怎么想都有些不对劲。
柏灵觉出了不妥,往后退了一步,正要行礼告退挪个地方。
“你等等。”少年忽然道,“倘若有人向你问起我,你就说你没见过,什么也不知道,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