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看天子别扭着挪到自己身边,只挑了挑眉,倒没说什么,似乎他的一番唇舌真的只是单纯为萧纵的安危着想。
“早这样多好。”一声淡笑,轻柔之极。
萧纵想他一定是听差了,这个男人哪会说出这等柔声细语来,瞥眼过去,但见一张霸道精湛的侧脸,越发笃定自己听差了。
天下动荡,王道衰而霸道立世,这个男人无可争议是他最大的威胁和忧患,之前是,现在是,不出意外之后也是。古语说的好,这个世上最了解你的人,不是身边心腹知己,而是对手死敌。他多想这话也能反过来说,是对手就一定最了解对方,那他就能知道秦王在盘算些什么。
暗叹一声,萧纵苦笑,他对秦王所知的,不过是些人尽皆知的东西。人尽皆知,如同不知。他不知秦王因何进京,不知秦王因何留京,不知秦王因何坐看他扫荡朝堂步步掌权,却并不横生阻挠,再不知秦王因何几番戏弄于他,更不知秦王今日救他,所持哪般心思。
不知。
“哧啦”一声轻响。
萧纵收回了心绪,他见秦王撕了片衣袍叼在嘴里,撸起袖子,露出右臂,结识紧绷肌理精悍的手臂上赫然一道狰狞血红长口子,该是被尖锐的东西撕扯刮划所致,皮肉翻飞血肉模糊,也不知淌了多少血,只见整条手臂一片赤红。萧纵其实一直有闻到血腥之气,他道是秦王一剑斩杀那黑兽,兽血喷溅他俩一身留下的味道,却不知玄黑的衣袍之下这样一幅光景。
“你……受伤了?”
秦王正咬着布条给自己包扎伤口,听萧纵这么问,转过头看了看他,牙一松,只包了一半的伤臂伸到萧纵面前。
萧纵看着那骇人的伤处,毫不犹豫对着吹了几口气。
“你做什么?”低沉浑厚的声音含着古怪。
萧纵一愣,反应过来,“没什么。”抬手去包剩一半的伤口。其实也怪他不得,他照料着几只皮猴,对伸到面前的伤处已经习惯成自然地先吹上两口。
包扎好之后,秦王却不抽回手,而是盯了天子半晌,突然低头凑上颈侧,“皇上不亲上两口么?说不定它会好得快些。”声音异常暗哑。
然后,轻轻地,一口热气吹在了萧纵耳根上。
“你……你!”一个激灵,萧纵浑身寒毛竖了竖,咬牙,“捉弄朕……如此有趣么?”
秦王稍稍直起身,两手往粗壮树杆上一撑,把萧纵笼在了身形之下,审度片刻:“有趣。皇上在这种时候总是故作一脸麻木,就跟臣封地里一种傻乎乎的小鼠碰着克星就装死一样有趣。”
一句话气得萧纵脸一僵,面色发白,憋了很久的一句咕哝脱口而出。
“皇上在说什么?”秦王低声道。
萧纵撇过头,抿唇。
魁伟的身躯携着莫名的压迫感欺压上前,“皇上再说一遍。”声气沉沉,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
后背传来百年古树粗糙坚硬的质感,秦王的两条手臂一左一右如同嵌在树杆里一样牢固,把他圈禁在了臂弯中。
眼角余光微瞥,但见一张暗沉气恼的面孔。
“臣若是没听错,皇上的意思,臣的体味让您受不了!”半晌,秦王才咬牙切齿吐出一句话,尤其在那“体味”二字上狠狠一顿,磨牙。
萧纵有点心虚,闪了闪眼,他其实把那句咕哝含在了喉咙里,只没想到这男人耳力如此之佳,竟然听着了。
秦王拉着脸片刻,眸光一转,又想到什么,脸色更沉,“此前皇上几番与臣刻意保持距离,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罢!”
“不是!”萧纵一急,忙道。下一瞬,眼睁睁看着逼视他的脸孔一点一点变得铁青。
秦王这辈子最恼火最没面子的一回,大概就是眼下这一刻了。想他纵横沙场不尝败绩,多少人跪拜在脚下敬畏着仰望着,没想到有一天会因为这么个无中生有的理由被嫌弃。这好比一只绵羊遇上一头悍狼,撒腿就跑,狼道是自己威风使然,正得意洋洋,结果人家只是被他的膻味熏跑了。
这教霸气凌云傲气也凌云不可一世惯了的秦王焉能不怒。
绷脸许久,秦王心中千般闹万般恨终于压不住宣泄出来。他对着近在咫尺忽闪着神色的天子发狠似的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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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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