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不就是伤口表面愈合了,但是一到阴雨天就疼痛肿胀难忍。那就不如破开伤口,重新清理。
医院的大夫一定给林诚儒也这么做过,但是他们少了杀了周边可能被侵染的好肉的这一部分,没有阻断污染源,所以,哪怕你用刀清理的再干净,长起来之后依旧会复发。
那就不如狠心一点,在伤口的外围,再画一个圆,连同可能侵染的一块杀死,剔除掉,叫它长好,这才算是彻底好了。
但现在谁能提出这种办法?谁敢提出这个办法?
桐桐只能要书,从书中先找答案。对人……这方面实验的不多,但是治马,古代用了太多了。这好歹是个思路!
这么想着,她又报了几本书的名字,“急用。”
“好!”四爷应下了,“若是实在找不到,你给我一些内容,我帮你伪造一份假古籍。”
“这都不是失传的东西……先找找看……”实在没法子了,再伪造也不迟。
才挂了电话,就看见林楠和林枫大包小包的拎着进来了,她忙迎上去,“爸刚才醒了……”
真的?
两人急匆匆的往里面跑,桐桐紧着追,“又睡着了……慢着些。”
睡着和昏迷是不一样的,昏迷了真就是人事不知,可睡着了……哪怕是深度睡眠,外界有点动静,他还是会有反应的。
林楠看着爸爸拽着妈妈的衣角,再看看被拔掉的针管,他这才确定,人真的醒了。
人醒了,就都静静的守着吧。
直到接近晌午,太阳从窗户照进来,照在林诚儒的脸上,他许是有些热了,不安的动了动,然后醒了。
醒了先看向妻子,笑了笑,“还当……做梦呢!”说着,就看见一直没收回来的手,“哎哟……我这个级别……上去了呀!劳烦咱们季团……亲自给我……站岗。”
“贫嘴!”季安就笑,笑着却又红了眼圈,朝另一边指了指,“看看……能认出来吗?”
林诚儒这才看过来,三个孩子排排站,他先指桐桐:“……以前读诗……常笑白居易……他说……若无夭折患,则有婚嫁牵……使我归山计,应迟十五年……”
三个人都点头,告诉他:我们都读过这首诗。
这首诗是白居易在他女儿的周岁宴上写的,白居易晚婚,四十才得一幼女,他说,孩子小怕她养不大,养大了牵挂她婚嫁。本来是可以早早的就什么都不干了,只归山颐养,可还有幼女使他不能放心,想退休回家的念头生生得推迟十五年。
林诚儒笑道:“……我现在……就怕不能再多干几年……我与他一样……家有幼女未成年……”
说完,又看站的离他最近的,“林枫……”
“爸,您看错了……我是林楠……”
林诚儒就笑,“你爸眼神是不太好……但只扫一眼就知道……我那大儿何等雄伟面貌……又岂是你这愚且鲁之辈能比的?”
林枫没憋住给笑出来了,这话若是小时候听大概要跳脚的,现在却能听懂了。这是在说:愚且鲁,便能无病无灾到公卿。
他也半开玩笑的说,“您是太阳照着眼睛了,没看清楚……”
“看清楚了……”林诚儒一脸的笃定,“何况,哪有太阳照眼睛……你大哥高大,已有……参天之势……足以庇护为父不受……日晒雨淋之苦……”
林枫一边掉眼泪一边笑,“您欺弱怕硬……就会欺负我……巴结我大哥……”
林诚儒只笑,抬起手,拍了怕小儿子的手,这才伸手去拉大儿子,“……来……低低头……凌云之上太高……我看不见……”
林楠这才蹲下来,低着头不敢叫弟弟妹妹看见他哭。
林诚儒的手放在儿子的头上,一下一下的摩挲着:“……《诗经》上有言‘君子若如楠,则生而不凡’……”我家有楠,确生而不凡。
林楠的肩膀不住的耸动,惊喜之后,面对的又该是什么呢?爸爸这些话,听起来更像是遗言。
林枫觉得气氛不对,就故意打岔:“爸,您跟我妈就是偏心!疼大哥,我大哥就是生而不凡。疼妹妹……妹妹就是桐,桐是什么?是荣、是华,是能引凤凰的。我呢?您跟我妈怎么给取的名呢?”
林诚儒就笑,然后看着这个傻小子:“……枫,枝弱却善摇……看似平平无奇,可遇霜则红,越遇挫越见风骨……假以时日,必成一景……”
因而,记住这些话,不管遇到什么,都需得坦然待之——包括为父的猝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