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五一,天气愈发的回暖,空气中漂浮着夏暑热腾之气。
时姜经过一段时间的复建,脚踝彻底好了,可以正常的下地行走,但高跟鞋还不能穿太高的。
昨晚下了一场小雨,把空气中浮躁的热意压制了些,早上还泛着朦胧的潮意。
时姜早前和张阿姨说好了今天去看外婆,祁见浔怕时姜还像上次去复诊一样一声不吭的丢下他自己去,所以提前说好要陪她。
两人没用司机,祁见浔开车,朝着郊区的疗养院而去。
外婆在时姜高一的时候得了老年痴呆,她不放心外婆在沪市,高二时便转学去了沪市,直到大学才带着外婆一起回了帝都。时姜本想给外婆最好的居住环境和医疗环境,但外婆年纪大喜欢热闹,再三斟酌下选择了帝都最好的疗养院。
两人到疗养院时才不过上午十点。
祁见浔去了洗手间,时姜自己一人先上去了。
到达外婆所在的房间时,时姜有意放缓脚步,像小时候进外婆房间一般悄悄推开门探个脑袋进去,欣然道:“外婆,我来看你啦。”
先反应过来的是一旁收拾的张阿姨,她放下手头的东西,走过来迎时姜,“小小姐,您来啦,老夫人可把您盼来了。”
时姜跟张阿姨寒暄了两句,笑嘻嘻的看向外婆。
外婆本名叫陈书意,家里是书香世家,外婆本身的气质也特别有诗情画意。此时外婆坐在床头,手里捧着本书看,戴着老花镜,时不时的还要扶一扶眼镜框。
花白的头发遮住了些鬓角,年纪大了,就连听力都不好使了。
时姜走过去蹲在外婆脚边,手臂覆上她的腿,抬眸朝外婆眨了眨眼,调笑道:“外婆。”
外婆这才注意到时姜。
时姜其实和外婆长得也很像,都是江南水乡孕育出的美人坯子。
外婆弯起嘴角,眼角折出浅浅的皱纹,“你是谁呀?”
时姜也学外婆,笑眯眯的,“我是姜姜啊,您的外孙女啊。”
“外孙女儿?”
“对。”
这几乎是每次时姜来探望必要经历的对话,外婆清醒的时间很少,记忆力也不好,大多数的时间是认不得自己的,就算是反复告诉她,临到第二天也会忘记。
外婆离得稍远一些仔细打量了一下时姜,拧着眉,“你不是我外孙女儿,我外孙女儿还在帝都上学呢,你怎么可能是我外孙女儿呢。”
“”
时姜哭笑不得,“是我,我真的是您外孙女儿。”
她凑近了一些,仰着脸让外婆看的清楚,“您仔细瞧瞧。”
外婆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也跟着凑近,“我瞧瞧。”
老人紧皱着的眉宇时皱时松,倏地舒展开,外婆握住时姜的双手,惊喜道:“沅沅啊,你是我的沅沅,我的沅沅回来了。”
时姜微怔片刻,脸上划过一抹无奈。
“外婆,我是姜姜啊。”
老人攥着时姜的手不松开,有些急,“沅沅,你就是我的沅沅。”
张阿姨在也旁边无奈笑笑,“老夫人这是太想念小姐了。”
沅沅,时沅,是时姜母亲的名字。
时姜跟她的母亲长得有七八分像,几乎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外婆家是书香门第,当时嫁给了一穷二白的外公,两人携手创业,成了上世纪沪市白手起家的地产大亨。外婆年轻时身子不好,和外公结婚十多年也没有孩子,为了这偌大的家产便抱养了一个男孩。
等到年纪稍大时却意外的有了时沅,当时外婆体弱又加上年纪大,医生都建议不要这个孩子,外婆坚持生了下来,可不想生下的时沅也身体不好,体弱多病,外公外婆老俩非常疼这个来之不易的女儿,几乎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碎了。
长大后的时沅长的很漂亮,很多男孩子追求,老俩怕孩子被骗,几乎派人寸步不离的保护着时沅,到时沅二十五六岁的时候,偶然遇见了时姜的父亲,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老男人。
两人一见钟情,眉来眼去、天雷勾地火的相爱了。
时姜的父亲姜致尧是个温润儒雅的男人,年轻时家族联姻娶了他的第一任妻子,父亲虽然不爱她,但夫妻相敬如宾,生下了时姜的大哥姜明城,几年后妻子去世,父亲也没有再娶。
当时外公外婆知道自己的女儿找了这样一个男人是极其反对的,他们不反对女儿找男朋友,但找个年纪这么大还结过婚有那么大一儿子的人是万万不可的。外公外婆把母亲关在家里阻止两人交往,什么方法几乎也都用了,最后母亲以绝食抵抗,生了场大病进了医院,老俩心疼女儿,最终才有所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