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微咽下喉中哽涩,说道:“我?不能让她这样误会你,分?明是我?先招惹你,分?明是两个人的罪,我?不能这般不讲义气,只叫你一个人承担。”
她扶着桌腿站起来,胡乱理了理衣衫和鬓角,抬腿要去对面的容家宅邸,找容汀兰将这件事说清楚。只是一只脚尚未迈出门便被人捏着后颈拎了回去,她踉跄了几步站稳,转身见祁令瞻“哐当”一声关上门,落了锁。
清冷的月光透过门上木菱格,丝丝缕缕落在?祁令瞻侧脸的轮廓上。
照见他眉梢眼角潋滟未息的温柔情欲,也照见他绷紧的下颌、不耐烦的蹙眉,以及抬眼时眸中压不住的躁意。
他一边揉按酸麻的手腕一边向她走去,“祁照微,我?对你真是忍无?可?忍。”
照微扬起下颌,“你少摆这副要管教我?的架势,我?如今已?不姓祁了!”
“求着你听话些就这么难吗?”
他端详着她艳若榴花的面容,耐心告罄后,生出一点幽暗的戾气。
声音也渐渐泛冷:“我?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想当个体贴的兄长,胁迫你苟合这种事,你若是替我?觉得委屈,我?倒也能叫它变成真的。”
眼见着他渐渐走近,照微无?语凝噎半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骂道:“你简直就是一头不识好?人心的中山狼!我?这是为?你好?,你怎么就不明白?”
祁令瞻冷清清地睨着她:“为?我?好??你就这般大喇喇地跑到容家去,告诉你娘其实咱俩半斤八两,皆是寡廉鲜耻之徒,这就算为?我?好??”
“只要娘亲知道我?不是受你胁迫,我?是心甘情愿和你在?一起,她会收回那些绝情的话,她会原谅你的。”
“若她依然不能接受呢?”
祁令瞻又逼近照微一步,质问她:“倘她要你在?母亲和兄长之间选一个,照微,你敢狠下心来选我?吗?”
照微哑然,嘴唇动了动,“她不会……”
“不是她不会,是你不敢。”
祁令瞻脸上露出浅淡的苦笑,抬手将她垂落在?侧脸的发丝拨到耳后,见她似愧似悔地咬着唇,心中情难自禁地又软下来。
“照微,你不敢选,我?也不敢赌,所以就让我?来担下这些罪责,和失去你的可?能性想比,这些事实在?是无?关痛痒。”
怎么会是无?关痛痒呢?倘若他真的不在?乎娘亲的看法,又怎会孤身跪在?堂中,像一缕无?所归依的孤魂?
在?娘亲嫁入永平侯府之前?,他已?经?度过许多年没有母亲疼爱的日子,所以他比任何?人都珍惜母亲待他的好?,珍惜她经?营的一粥一饭、谨遵她说过的一言一词,他对母亲的敬重,甚至比她这个女儿更像一个亲生儿子,不,甚至比亲生儿子还要谦逊孝顺。
他怎么可?能像他表现出的这般舍弃得如此轻松?
照微越想越是心中难过,突然扑进他怀里,咬着他肩上的衣服无?声落泪。
眼泪仿佛滚烫,洇透薄薄的春衫,浸透了他的身体。他轻轻偏头,听见照微含混不清的呢喃:“哥哥,对不起,都怪我?今天?太不小心,连累你了。”
祁令瞻从未因此责怪她,“纸包不住火,咱们不可?能隐瞒一辈子。”
一辈子……听上去真是极漫长的时光,可?是细细数来,不过两万个日夜、几十载光阴。刨去庸庸碌碌,凡尘奔忙,能容他们像此刻这般相互依偎的良夜,实在?是少之又少。
祁令瞻听着她的抽噎,心绪散漫地飘浮着,掌心在?她后背顺着气,又有意无?意地勾住了她腰间的裙带。
素白的裙带缠绕在?鸦色手衣上,像落入深渊的雪丝。他下意识想要抓住,却不经?意间将她的裙带扯开了。
照微还在?兀自伤怀,对此丝毫不觉,直到那鸦色手衣的触感,没有任何?阻隔地探入她的腰间。
抽噎声骤然停止了。
“微微。”
落在?耳中的声线里藏着诱人的危险,“你真的愿意心疼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