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不但罗夫人的赏花会大获成功,春凝雪的茶饮也在京城贵妇圈内打出了名号。自此不断有人上门要求外带宴客使用,渐渐地成了春凝雪利润来源的一半以上。这是后话。
这日晚间收工,池桃见天气暑热,下厨做了槐叶冷掏,将笋干和鹿肉切成细丁用猪油炒了做拌面的卤子。
还没开饭,谢遥便到了,闻了闻空气里的香味:“这是做的什么?”
“天热,做些冷淘吃。不知您要来,没准备正菜,不如您稍等片刻,我去看看有什么做些菜来。”
谢遥摆摆手:“不必了,我同你们一道吃便是。”
池桃无奈,只得给谢遥盛了一碗,放在正房的餐桌上,自己便到院子里同邵成池杏和阿楚坐在葡萄架下的小方桌上用饭。
没吃两口,谢遥端着碗出来:“里头热,我也在外面吃。”便坐在池桃身边。
阿楚无所谓,自顾自用饭。邵成和池杏都有些拘谨,几口赶紧吃完了,借口要干活溜掉。
不多时,谢遥用完饭,池桃便端了杯茶给他:“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谢遥见阿楚也回了屋子,便道:“城北义庄前几天收了几具无名尸体,年纪都不大,至今无人认领。”
池桃悚然:“杀人灭口?”
“还不能确定,就是那几位。”
池桃想了想:“我见过乔玉郎,不如我去认认尸体。”
“看样子已经死了几天了,现在天气热……”谢遥话没说完。
池桃明白他的意思,尸体恐怕不堪入目,还是坚持道:“无妨,骨相是不会变的。再者,”她沉吟着,“假郡主入宫已经快三个月了,如果真是他们,那就是被关了两三个月才被杀,能在尸体上发现什么线索也不一定。”
“也好,我已经请了位仵作来。你会骑马吗?”
池桃点头,马术在上流圈子流行,她自是学过。
“那你骑听雨的马。听雨,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谢遥领着池桃,先到了城北一片简陋的民居,辨认着路标进了一条窄窄的巷子,在一间破旧的木门上叩了三声。
“吱呀”一声,门里伸出了一个乱蓬蓬的头,酒气浓郁的连未曾下马的池桃都能闻到。
“谁呀?大晚上的。”乱发之下的脸很是年轻,且生得并不丑,还有几分眉清目秀,“哟,谢公子……。”
谢遥“嘘”了一声:“现在去城北义庄。”
他陡然来了精神:“好嘞!等我一下。”
谢遥解释道:“他叫罗澎,是个仵作。”
不到片刻,木门再次打开,一个整整齐齐的年轻人跳了出来,还提着个匣子:“走吧。”
谢遥也翻身下马,对池桃道:“马就拴在这儿,这儿到义庄不到一里,骑马反而不便。”
三人到了义庄,看守的是个老头,看样子罗澎与他很熟悉,低语了几句,又往老头手里塞了个东西,那老头便挥挥手,自己钻进了一旁的房间睡大觉。
罗澎拿出两个面巾,自己也寄了一个在面上:“里头空气不好,戴上这个防护些。”又领着谢遥和池桃走下地窖,虽是盛夏,可一走下台阶,冰冷的空气还是让池桃不禁打了个寒战。
这种冷,并不是那种冬天侵入皮肤的冷,而是彷佛从人的心底直升到脑门的刺骨冷意。
罗澎点起油灯,池桃方才看清地窖中央架着三张木板,每个上头都蒙着白布。
罗澎揭开一个,里面的人体已经肿胀发白,从衣饰上能够看出是个年轻女子。
他翻检着尸体:“说是从护城河里捞上来的。不过……。”他拿起女尸的手。
池桃接口:“指甲完整,若是从岸边落水而亡,一定会因挣扎而损伤指甲。”
“也可能是从船上。”
“你可以看看她的肺部,如果是落水,肺部应该有积水。”
罗澎有些震惊,他本以为这小个子是谢遥新的小厮,竟然懂得这些……他不由看了谢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