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妧是来赔不是的,并没有因裴衍疏离的态度而退却,还大着胆子上前,轻咬朱唇,故意做出楚楚可怜的姿态,“是我错了,不该擅自往你房中送人。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靡颜腻理的女子,本可以在十六七的年纪倚姣作媚,可她因为孤苦的身世,连撒娇都是小心翼翼的。
裴衍垂眼看着,眸底不见波澜,可终究有了动容,垂下掐在她下巴上的手,调转脚步向外走,“我还有事要处理,先让承牧送你回去。”
见他真的要离开,秦妧蹙起黛眉,眉头处明显出现一个小小的涡旋,她迈开步子拉住男人的官袍,“我带人来了,不用承牧送。”
裴衍偏头问道:“带的暮荷?”
秦妧发现,这男人不仅记仇,还很小心眼,她都说了不会再擅作主张给他身边塞人,他怎么还要提起?
“是车夫老邵。”
“行。”听完她的回答,裴衍没有任何触动,向外扯了扯自己的衣袂,“别在官署拉拉扯扯的。”
空寂的廊道上,除了他们再无其他人。秦妧没有照做,还攥着他的袖口,不放他离开,“听母亲说,衙署的饭菜偏油,我带了清淡的过来,兄长先用一些再去忙,嗯?”
那声“嗯”带了点儿化音,糯叽叽的,有着小女儿家的温软。
看着捏在自己衣袂上的小手,加之耳畔传来的温声细语,裴衍静默了会儿,终于有了松动,拍开她的手,折返回偏堂,扯出长椅坐在了桌边。
秦妧赶忙跟进去,打开食盒,取出几样小菜,外加一小罐糜粥,“快趁热吃吧。”
“坐。”裴衍掏出锦帕擦手,见小菜中有盘麻辣菱角,便叫人送来了一小坛白酒,还为秦妧满了一碗。
清冽的酒水倒入釉碗,飘出浓郁酱香,光凭气味,就觉辛辣。秦妧几乎不饮酒,想要委婉拒绝,可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
裴衍还处在气头上,她这趟是来哄人的,总要带些诚意。都说饮酒好办事,她索性放纵一回,端起釉碗,送到了嘴边。
尝了一口,又呛又辣。
心里打着鼓,她捏紧碗沿,一口一口喝进了腹中,还有一滴顺着嘴角流淌到下巴,将落不落。
裴衍懒懒支颐,眸光晦暗,见那碗里的酒水见了底,又为她满上了。
秦妧又强撑着喝了一碗。
当轮到第三碗时,她擦擦下巴,温吞道:“我喝不下了。”
“随意。”裴衍自顾自饮酒,没吃几口菜。
不知他为何要喝闷酒,明明一会儿还要处理案牍,不怕耽误时效吗?
“兄长今晚回府吗?”没有忘记来时的目的,秦妧趁势问了句,柔柔的目光暗含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