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兴兴回了她暂居的屋子,她眼睛一时不好使,两手摸着往前探,找着了灯台,却打不着火镰。
这大唐的火镰真是要了她老命了,别看她穿来这么多年了,她用这敲石取火的火镰,还是用不好。
况且此时她眼睛还不好使,只用手摸索着,好容易敲了两下,还都敲自己手指头上了。
甚疼!
正在她认真犹豫着要不要豁出去,再敲一下的时候,眼前忽然亮了。火镰燃起,油灯点亮。
她却吓得好悬没原地蹦起来!
她眼前,她师叔,穿着白衣站在黑夜里,一双眼幽黑幽黑的……
男版贞子啊?!
“你怎么来了?”
她顾不上鸡皮疙瘩,赶紧一把将她师叔给扯到床铺上去,将床帐子扯下来,将他们两个罩在里头。
——因为她住的是下人的房,窗户上没窗帘。
虽说这时候都用窗户纸,没窗帘也不怕外人看见什么。可是这屋子里如果是多了个男子的话,那窗户纸上还是能映出人影来的啊!
唯有床铺上有帐子,才能将人影挡住,不叫映在窗纸上了。
这一方小小的天地,笼罩着他们两个人。
便有点挤。
两人的呼吸都吞吐在对方脸上了。
她竭力平静,“……说啊,怎么进得来的?”
人家崔家可是七百年门第,这宅子是个大院套,里三层外三层的!
他好像还认真想了想,“也就是拜托他们一下,请他们暂时偷一下懒,看不见我就好了。”
“啥玩意儿?”
他说的每个字她都认得,可是聚在一起,她怎么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呢?
他冲她眨眨眼,“就跟给贴了个符差不多。”
“你傻呀!你给人家脑门上贴符纸,就算人家当时看不见你,可是等那符失效了,人家还不是看见符纸了?那就能推知府里进人了呗!”
这就是贼喊捉贼。
他又认真想了下,“我这回没贴真的符纸。我就是,给他们造了个梦。”
“啊?”她又没听明白,“……催眠啊?”
她又用了后世的词汇,可是她师叔却还是听懂了——这得多谢这些年的相处,他早对她这些惊世骇俗的用词习惯了,渐渐也能跟她在这个语境里进行交流。
“嗯!”他眼睛里有高远璀璨的星空。
她不自觉往后又退了退,“那你来有事吗?要是没有太重要的事,你就赶紧回去吧。天都这么晚了,你真放心让那两个兔崽子、四个耗子陪着那小孩儿啊?”
他仿佛在笑,那笑意清浅,却叫她心下熨帖。
“可是我也放心不下你。总得来看看,才能安心。”
“看我干什么啊?一向都是我照顾你,什么时候轮到你放心不下我了?”她搓搓手指,故意毫不在乎。
她说完又加了一句:“再说,我明天就回家了。”
他眼底忽地涌起欢快来。
“……事情办完了?”
她摇头,“还没。不过目前需要转场。”
“有新的发现?”他外头看她。
她点头,不过却还是瞪他一眼,“哎呀,这破事儿不用你管,不许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