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听不出波澜。
晏映指着前面那幢小楼阁:“那是妾身的闺房。”
她来这里住下没几日,不如绮绣阁留有她的烙印深,可也终究是她最最的地方,不可示于人前,往往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入内,至于夫君……当然也算作最亲近的人。
她想要了解先生,窥探先生,占领入侵先生的领地,那么首先,她也要让先生多多了解她,强迫地拽着他进入自己的领地。
然而谢九桢驻足良久,都没有再向前,他看着前方的小楼阁,两只脚像扎根到地上一般,目光有些遥远。
“怎么会选择这?”他问。
晏映顺着他的方向去看,那是一方僻静天地,不被世间尘俗打扰,选择住处时,她一眼就挑中了这里。
“若说原因,也没什么,就是看着便很喜欢。”眼缘这种东西,总是说不清的。
一阵冷风吹来,檐下坠着的有些生锈的铜铃叮咚作响,更似在悠远仙尘之外,天地都变作渺小,晏映下意识抱了抱手臂,觉得有些冷,便回头问道:“先生要进去看看吗?”
那模样,就像店小二招呼路过的商旅一样:“要不要进去坐坐?本店什么菜式都有!”
丝毫没有请男人入闺阁时该有的羞涩。
谢九桢看了一眼她单薄的外衫——刚才出来时,她没来得及穿披风。
“走吧。”谢九桢淡淡说了一声,先抬脚步。
晏映望了一眼他的背影,总觉得那身融于天地的白衫看着有些落寞孤寂,她晃了晃头,跟着走了进去。外头天色阴沉,屋中便更幽暗一些,谢九桢刚踏进去,脚步便是一顿,他皱了皱眉,扭头看了看她:“有灯吗?”
里面尚且没到不可视人的地步,晏映却没多想,走到琉璃灯盏前,将灯点着了,里面立时落下一层温厚的暖光。
房中飘着幽幽清香,绯色软帐垂下,内室一派旖旎芬芳,晏映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紧,眼睛不住地往旁边瞥,她把先生带过来,能干什么呢,现下一句话也不说,气氛顿时沉寂下去。
谢九桢在房中扫了一眼,屋中陈设被人改换过了,已有女子闺房的模样。
“先生,”晏映忽然闭着眼默念了一句什么,然后转身唤他,她抬脚走过去,站到谢九桢跟前,头微微仰着,眼中都是坚定,“父亲已经跟我说了,不管先生怀着什么心思……你说过的话,我不同意。”
暗室幽光隐没,身前被女子气息笼罩,谢九桢直直站着,没后退,就任凭她靠近。
晏映望着他,坚定的神色渐渐变得焦虑起来,半晌后眼中布满羞赧,她不肯低头,急道:“你……你说句话呀!”
她都说她不同意了,先生难道不应该给她一些回应吗?
谢九桢垂眸:“你想我说什么。”
他声音冷清,永远是那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晏映不信邪,心头起了歹念,她忽然伸手揽住他脖子,将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强迫他弯下腰。
晏映眼中闪过一抹促狭,贴在他耳边娇声道:“先生,妾身想亲亲你……”
且娇且媚声音如一池春水,荡着碧波万顷,被微风吹皱,炙热的呼吸划过肌肤,那双深色眼眸忽地一黯。
晏映看不到他的脸,只能凭借先生的动作揣测他的心,可惜先生一动不动,她有些急了,抬脚向上一蹦,整个人挂在谢九桢身上,可惜自己力气小,搂不住,就要摔下去时,那人忽然扶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她的……
晏映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的双腿环着先生的腰身,她可没想做这样露骨的姿势,一时骑虎难下,又不想露怯,就红着脸,捧着先生的脸。
谢九桢抱着她,一时间,晏映反倒高出他许多,三千青丝垂下,遮住周身幽光,他看着她,想不出她接下来还会干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明明脸上已羞得红透了。
晏映忽然垂下身,贴着他面轻道:“先生,我亲亲你好不好?”
她真是胆大包天了,这里是她的闺房,到了自己地盘上,真是什么都敢想。
谢九桢撩了撩眼睫,幽芒暗涌下是一双深邃双瞳,将人摄入,就再也无法逃走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