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映被戳穿了心思,也不反驳,她努了努嘴,神情有些落寞:“唉,我就是命苦,本来一切好好的,一觉醒来,稀里糊涂嫁了人,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肆意快活,父亲原来虽然也管着我,可哪有太傅大人可怕?把我圈在后院里,哪也不能去,除了秋娘,谁也见不到,再过几天,我头上就要长出蘑菇来了!”
碧落向上看了看:“小姐这么害怕大人,为什么还要偷溜出府,万一被大人发现了,回来斥责小姐怎么办?”
晏映向上爬了爬,尽量不给碧落太大压力,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攀上墙头,她害怕摔下去,动作十分小心,稳住身形后才回道:“没关系,咱们快去快回,他发现不了的。就算发现了,我是他
名义上的妻子,他还能把我休了不成……”
晏映说到一半,忽然顿住,墙下也没了声音,她偏着头若有所思,没发现碧落和清月怎么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把我休了……我怎么没想到呢?我可以让他把我休了,虽然名声传出去不太好,但是我的名节好像也不怕再糟践了吧。”
“把你休了,你去哪?”有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晏映笑了笑,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办法,欣喜地拍了拍手:“去平阳啊!找我爹爹去,他这么疼我,应该不会把我赶出家门吧?平阳民风开化,女子二嫁也是常有的,到时候我再找一个合眼缘的心爱之人,嫁过去,郎情妾意,琴瑟和鸣,多好!”
“好么?”
“好——”晏映话音未落,忽然失了声,脊背一阵发凉。
她后知后觉地僵住身子,缓缓转过头去,就见竹荫下,假山边上,谢九桢负手而立,一身玄服压着周身凛冽寒气,碧落清月都躬身垂着头,小鸡崽子一样不敢抬头,后面跟着星沉和鸣玉,都一副“此乃真勇士”的表情看着她,就差给她比划一个大拇指了。
晏映骑着墙头,呵呵笑:“其实,我是说着玩的,你敢相信吗?”
谢九桢面无表情,明明是仰着脸,却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眉头轻抬,反问她:“你想再找个什么样的郎君,说来听听。”
晏映骑虎难下,一时觉得屁股发麻,下面像长了倒刺似的,这么往下一看,就觉得脑子混乱,一阵眩晕,她抻着脖子闭上眼:“能让我下去说吗?”
谢九桢轻道:“你说完,我让你下来。”
这分明就是在威胁她!晏映咬牙切齿,心里把这个老男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平日里就知道冷着一张脸吓唬她,一点儿不懂得怜香惜玉。她哪是嫁给一个夫君,怕是嫁了个爹,这爹比她亲爹还严厉百倍!
晏映心知出府无望,索性破罐子破摔,她将心一横,竟真的开始说起来:“找个懂得怜香惜玉,小意温柔的,不会把我关在内院里,要分出时间来陪我,看着我便笑,也不能吓唬我,当然,年纪也不能大我太多……”
鸣玉不停地瞥着自家大人,面色焦灼。
晏映还在那滔
滔不绝地说着,几乎每个要求都和谢九桢相反,那人的太阳穴不停地跳,终于忍不住将她打断,声音渐冷:“你还想不想下来?”
“你以为我不敢吗?”晏映朝他“哼”了一声,扒着墙头小心翼翼地站起来,说着,就要往墙那边跳。
谢九桢没想到她性子这么执拗,一点软都不服,这么跳下去,很容易受伤,他面色微变,轻叹一口气,不再端着,撩开衣摆飞身上去,伸手揽住她的腰,将人往怀里一抄,轻而易举便将她从墙头上带了下去。
晏映还没反应过来,只闻到沉厚的龙涎香,手掌正贴着他的胸膛,能感觉到“咚咚”的心跳声,腰身相触的地方,忽然变得异常敏感。
她赶紧挪开视线,将人往外推。
可是谢九桢却不松手。
星沉咳嗽一声,跟鸣玉一起转过身去,碧落想要替小姐说两句好话,也被清月拉住,不能上前。
“你……你放开我……”晏映觉得脸上火燎燎的,出口的声音将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娇软无骨,如是撒娇。
“你想要出府,为什么不跟我说?”谢九桢揽着她的腰,刻意多用了一分力。
晏映被迫往前贴去,紧忙用手挡在两人之间,心也跟着砰砰跳起来:“你不是说,不让我随意出府么……”
“你自己不行,”谢九桢声音强硬,后面那句话却轻了许多,“但是可以随我一起。”
晏映腹诽:那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听他的意思,好像是准许她出去的,只是要在他眼皮子底下,虽然期待值大打折扣,可是能出府,已经很不容易了,晏映转了转眼睛,抬头看他:“那你能带我出去?”
水眸灵动,像是会说话一般,让人无法拒绝。
谢九桢忽然将她放开,双手又背过身去,却偷偷地磨搓着指尖的热意。
“你想去哪?玉仙楼,还是春香楼?”
晏映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捂住嘴:“你……你怎么知道?”
这两个地方,没一个是良家女子会光明正大去逛的,何况她现在是侯夫人,更不能出入那等烟花柳巷之地,只能心中想想罢了。
“我们一起去过,只是你忘了。”谢九桢声音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