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卓只笑不语,他昨日探了皇上的口风,这才不吝卖徐瑾瑜一个好。
大家都是聪明人,成帝对于勋贵的不喜几乎是摆在明面上的,临安侯昨日来了那么一手,要是成帝真的介怀,那徐瑾瑜的圣宠顷刻间便灰飞烟灭了。
冯卓的提点,却是可以安抚人心。
随后,二人照旧来到了勤政殿,只是今日不同以往的是,成帝正在勤政殿中接见大臣。
于是徐瑾瑜从偏门进了殿中后,便在水晶帘后认真的翻看起今日讲经的书籍。
但成帝与来人的谈话声并不小,即便徐瑾瑜没有刻意去听,那声音也如同插了翅膀一样飞进徐瑾瑜的耳朵。
“欺人太甚!依镇国公和平阳侯之见,我大盛如今可有与乌国一战之力?”
成帝拿着新送到的凉州军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而徐瑾瑜听了成帝的话,则是想起自己此前收集的军报,他收集到的军报自然没有圣上手中的军报来的及时。
但徐瑾瑜当初前往南疆之时,曾经看过整个大盛的舆图,依照此前那些军报发生战役的地点,以及阵亡的兵将数量……
这一次,圣上收到的军报,只怕是乌国在试探踩点后发起的一次战略性的总攻。
他们意在逼迫大盛。
镇国公沉默片刻,低低道:
“有,但圣上,去岁的宁州之战才收尾没有多久,此番若与乌国一战,即便是胜,也是惨胜啊!”
平阳侯也微微颔首:
“不错,南疆已是环境恶劣,可凉州只怕更胜一筹!将士们在边疆苦守至今,已是难得……”
“可这一次乌国的军队已经闯入凉州城,若非是郑将军和凉州百姓苦战不休,只怕凉州已失!”
乌国的一支精骑竟然堂而皇之的攻入了凉州城,虽然只是小股队伍,可随着其大大咧咧的一进一出,让凉州这座大盛北方屏障的城池,成了一个笑话!
成帝双目通红,目光所过之处,镇国公和平阳侯都不约而同的低下了头。
他二人一个年高,一个旧伤复发,底下的儿郎也是青黄不接,对于乌国这么猛烈的攻势,也是束手无策。
成帝没有在他们脸上看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不觉有些失望,他不由喃喃:
“难道,我大盛真要被迫开了这个互市不成?”
那么,今天是互市,明天会不会是凉州城,那后日大盛的国都要不也拱手让人好了。
底线一旦打破,便不在有一星半点儿的约束力!
屋内的气氛几乎在此刻凝成了实质。
“咕嘟——”
一声微不可查的吞咽声在这一刻十分明显,让三人不由抬头看去,水晶帘后,影影绰绰的人影这会儿正在品茶,倒是比圣上还要悠哉。
镇国公与平阳侯不由对视一眼,谁有这样的本事,能在圣上的勤政殿里吃茶。
若是他们不曾记错,那该是翰林院讲经之所,若无圣上御赐,何人敢造次?
而徐瑾瑜也似乎发现了自己打扰到了圣上议事,随后起身告罪:
“圣上恕罪。”
徐瑾瑜拱手一礼,成帝缺看着水晶帘后的人影,眼睛一亮。
以如今大盛的国力,蛮力确实不可取,可是计谋呢?
南疆之战,徐瑾瑜这把利刃被他小心翼翼的藏锋入鞘,现在,也该到利刃出鞘之日了!
“徐爱卿等久了吧,来,上前来。”
成帝出乎意料的和蔼让镇国公和平阳侯不由面面相觑,仿佛方才那个暴跳如雷的圣上只是一个幻想。
冯卓忙上前打了帘子,徐瑾瑜缓步而出,成帝昨夜才下旨,今日徐瑾瑜的新官服还未来得及更换。
是以这会儿,沐浴着晨曦的少年自粼粼波光的水晶帘后走出,随着少年的走动,那深青色的长袍上白鹭翩跹起舞,如若围绕仙人歌舞的仙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