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瑾瑜摇了摇头,从赵庆阳手中接过药丸服下:
“忘记带了。”
这会儿,徐瑾瑜口袋里鼓鼓囊囊,赵庆阳见状想要说什么,下一刻徐瑾瑜便仰头笑着道:
“再说,我是知道庆阳兄会记挂我的嘛。”
赵庆阳是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只得叹息一声:
“瑜弟,你啊!”
徐瑾瑜服下大力还阳丸后,面色好了不少,赵庆阳见状这才放下心来。
一行人在此地一直等到了日落时分,底下是矿工们勤勤恳恳开采硫磺的身影,如同一只只勤奋的蚂蚁一般,来来回回,不敢有丝毫携带。
赵庆阳闲着无聊,数了数:
“只这里的工人,一个时辰便可以出十车硫磺矿,可硫磺这些年的价格一直未受影响,也不知究竟是送到了哪里?”
“宛阳郡太守那日已经揭晓了谜底。”
徐瑾瑜面色平静的吐出了两个字:
“乌国。”
赵庆阳闻言不由呼吸一滞:
“这可是通敌叛国之罪,区区一个太守,如何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一个太守,自然是没有这个本事了。与乌国做生意,不光要有东西,还要有实力,而能震慑住异人的实力……唯有武力。”
徐瑾瑜说到最后两个字的时候,眼睛闪了闪,从见到那位平重郡长吏的时候,他便已经隐隐知道这里面究竟是谁在支撑了。
只不过,姜兴在晋州驻扎十载,纵使乌国人偶有前来骚扰的,也都被其打了回去。
且晋州的河流自凉州穿行而过,并不适合乌国长期驻军,所以晋州较之凉州更为安定一些。
姜兴一个守成之将,本不必与沆瀣一气,他又为何如此?
最重要的是,姜兴此人当初之所以能入了成帝的眼,便是靠自己一人杀了一支百人的乌军小队卓越战绩,这才被成帝慢慢提拔上来。
他与乌军,无论如何,也不该勾结在一起!
随着夜色落下,矿场之内的矿工们的表情,肉眼可见的变得紧张起来。
“今天,就是十五了吧。”
有人突然出声,一旁曾经被徐瑾瑜注意到的少年数了数自己在岩石上画下的标记,清脆道:
“刘叔,是十五了。”
刘叔看了一眼少年,这孩子才进来没多久,还不知其中利害,随后刘叔点了点头,将自己那双因为徒手开采硫磺而导致的稀烂到隐约可见白色骨渣的手放到了少年身上:
“孩子,一会儿你弯着腰,躲在后面,别出声。进了这里,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少年有些不解,他只是被诬陷入内,迟早他的家人会救他出去的。
而刘叔那张发黄,皱纹密布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毫无表情起来,但要是细看,却能看到他那双暗淡浑浊的双眼里,已经弥漫起了死志。
少年自入矿后,便一直蒙刘叔的照顾,这会儿见他这般模样,只得劝慰道:
“刘叔,别担心了,迟早会好的。等咱们出去了,我请您吃炖好的!”
刘叔闻言似乎想要笑一笑,也不知是笑少年的天真还是命运弄人,可是他终究没有笑出来。
随后,他将自己珍藏多日的清水取了出来,一饮而尽,干裂的嘴皮得到了稍稍的滋润:
“小子,好好活下去!”
矿场之中,最珍贵的不是食物,而是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