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成帝这会儿已经处理好折子,正端坐在御案前,看到水晶帘后的身影,声音已经带了笑意:
“徐爱卿可算来了,来人,上茶。”
冯卓连忙端了茶水过来,只是那水晶帘后的木几上已经摆满了书本、文房四宝等物,还是程松机灵的搬了一个茶几放在一旁。
徐瑾瑜道了谢后,随后轻声道:
“那今日臣便从上一次圣上听到的地方讲起。”
这些日子,陆侍讲有时候会告诉徐瑾瑜一些面圣讲经的规矩,他觉得少年的圣宠并非昙花一现,所以越早准备越好。
没想到,徐瑾瑜这么快就用上了。
上一次讲经的应当是袁学士,他老人家落笔后喜欢在尾端飞起一个小弧度,像是鸟雀的翅膀似的。
午后的大殿内,万籁俱寂,只有几道浅浅的呼吸声,少年的声音响了起来。
今日徐瑾瑜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澄澈,只不过里头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但这沙哑就如同轻轻摩擦过耳畔的沙砾,让人灵魂随之颤栗的同时,浑身的骨缝都变得酥酥麻麻起来。
上一回,冯卓在一旁提心吊胆,哪里敢往耳朵里去一个字,可这一回,明明都是些晦涩难懂的字句,可是他却听的如痴如醉。
连冯卓都如此,何况成帝?
成帝一脸沉醉的听完,随后忍不住感叹道:
“古有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朕彼时还有些嗤之以鼻,可却未曾想到,爱卿以清音便可与乐声争锋!”
“臣谢圣上夸赞。”
徐瑾瑜方才间或饮茶润喉,是以这会儿嗓音与方才一半无二,直令人向往。
“今日爱卿可不客气了?”
成帝忍不住促狭的说着,水晶帘后的徐瑾瑜似乎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成帝遂哈哈大笑:
“哈哈哈,看看这脸皮薄的,也就这个时候还有些小郎君的模样!”
“圣上……”
徐瑾瑜似乎咬着字从齿缝中挤出来,成帝便知在逗弄他这会儿得力干将只怕要恼了。
“虽是小郎君,却有大气魄!好了,冯卓,撩起帘子,下一次徐爱卿来,不必如此了。”
冯卓忙不迭的应了一声,随后便有一二宫人打起了水晶帘,成帝见着徐瑾瑜,顿时兴致勃勃道:
“徐爱卿,你可知道朕今日请你过来所为何事?”
“这……圣上是为了京城织造之事?”
徐瑾瑜并未与成帝行那等你猜我猜不得出来的虚礼,而成帝闻言也不由赞赏的点了点头:
“徐爱卿深知朕心!那京城织造口中的真账册找到了,只不过,那地方确实……”
成帝有些说不下去了,还是一旁的冯卓低声说了两句。
真账册藏在外室的院子里的地下暗室,暗室的房门乃是玄铁所制,而暗房只有一把钥匙,就藏在……他与外室平时玩闹的一枚玉制器具里。
也就是说,倘若京城织造自己不愿意吐口,那么这座暗室可能永远也打不开。
徐瑾瑜听完也不由一阵沉默,随后耳尖泛起一抹淡红,成帝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随后唇角的笑意不由顿住。
少年耳尖的淡红与面颊的苍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那仿佛失去光泽的玉面,在这一刻苍白的如若透明。
“徐爱卿,近日可曾发生了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