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小烛用尾巴抽了他一下,“嘘”了一声。
那边的客套还在继续,半妖们听来听去觉得无聊,于是又开始对口型。
蛛身人面的半妖嘴唇一开一合,说的是:“你们看到了么,尊主身后好像站了个人!”
尖嘴猴腮的半妖接道:“看到了!方才尊主说话时,他还往我们这边转了下头——我的亲娘喂!憋气憋得我差点直接见我亲娘,这是真神仙啊!!”
顶着蛇头的半妖道:“他本来就是神仙,这里除了咱们,谁不是神仙?你要说他好看直说不就行了,虽然他确实好看……但是,比起他的样貌,其实我更好奇他是谁,怎么跟尊主在一起,你们就不好奇吗?”
蛛身人面的半妖拍了拍他的蛇头,道:“你真笨,管他曾经是谁,现下既然被咱尊主领到咱们面前,是什么意思,还不明白吗?”
其他半妖用“不明白”的眼神看着他。
蛛身人面的半妖露出个“你们真是蠢得和仙人一样”的表情,嘴唇一开一合,明示道:“妖后啊!!”
众妖恍然大悟!
那边的客套也接近尾声。
仙人们喜气洋洋,盛情相邀:“误会既已解除,尊主若不介怀,不若下来小酌一杯?”
岑双在上方轻轻一笑,温言婉拒:“我与清音仙君这厢还有要事,诸位仙友吃好喝好,我们便不下去叨扰了。”
话至此处,众仙并不再留,客气送别,岑双微微一笑,驭云便要离开。
半妖们也极为配合,给足了他们尊主排面,虽未三跪九叩,却整齐划一,山呼海啸,送道:“恭送尊主!恭送妖后!尊主万岁!夫人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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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双脚下一滑,险些从云上跌下去。
下一秒,除月小烛以外的所有半妖,瞬间抱住了头,结果刚抱上去,就抱了满头大包,痛得龇牙咧嘴,眼泪汪汪地看着那朵已经飞远的云,不解极了,也委屈极了。
众仙忍俊不禁。
妖皇来了又走,似乎什么都没有变,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一众仙人不再关注那边的半妖说了什么,他们自顾自讨论起来,散仙所在的那一桌眼下所讨论的,就是方才那位来了又走的妖皇。
那个天宫出来的仙人长叹口气,慨叹道:“妖皇此人,我从前只在传闻中听过他的名讳,从未有过接触,此番还是头一次深入交流,却不想,他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同桌仙人道:“是啊,从前只听闻他为非作歹,是天上人间的笑柄,云上天宫的耻辱,又听闻他不过短短十数年便将恶妖录上后七位恶妖收服,还以为他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物,却不曾想,他虽其貌不扬,却如
此谦和有礼,可见传闻不可尽信啊。”
散仙在一旁笑道:“流言蜚语,本就是人云亦云之物,也常常是用来构陷他人之物,自是不可尽信的。”
仙人们点了点头,喝了口酒,便又生出些感慨,其中一位仙人惋惜道:“可惜了,我还是想不通,他如此人物,为何放着大好前程不要,去做那劳什子的妖皇?以他的本事,就算被贬谪,想回天宫,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旁的仙人一听,纷纷附和,连连感叹,唯有散仙,在饮下一口酒后,眸中情绪几番起落,最后归于平静,只听他笑道:“彼之蜜糖,吾之□□,反过来也是一样,也许对妖皇尊主来说,天上再好,不过□□。”
仙人闻言,露出了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且不说仙人们都想到了什么,却说岑双这边,在他与清音仙君一路无话地飞出梅花林后,还没有飞多远,与雪原更是相隔甚远,便教一行狐仙拦了下来。
狐仙奉命捉拿妖邪,眼下见人要离开梅雪宫的范围,自然会过来查看一番,岑双表示理解,解释道:“仙友,我等并不是要离开雪境,只是想趁此时机一睹雪境风光,这也不可么?”
狐仙面色为难,态度却很坚定,道:“二位仙友,还望你们不要为难小女子,帝姬吩咐在先,我等自当遵从,如今妖邪下落未明,为了诸位仙人的安危,希望二位能尽快返回群芳殿。”
岑双与清音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了狐仙话里的含义,以及容烟帝姬的意思。
其实群芳盛会的确只有三个环节,在水月镜花一行告终便该彻底结束,眼下所谓的还没结束,其实只是帝姬拖住一众仙人的借口,而她拖住这些仙人的理由也很简单——除了妖邪极有可能继续通过伪装混入仙人行列外,还有种可能,便是如今群芳盛会上,一众笑容满面谈笑风生的仙人里,有妖邪的内应。
正因有人与他里应外合,才能让那个妖邪那么轻易地混入群芳盛会,即使狐仙层层把关,还是轻松地潜入了水月镜花,又在最后从守卫森严的宝阁里盗走了一心铃。
而这个猜测,极大概率是真实的。
岑双回想着之前与陆忍的几次交手,最后一次时,对方口中那个可以为他提供愿力的雇主。
试问天上人间,除仙人外,谁能提供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