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太妃也吃得差不多,要回房时又见随宁披风忘了拿,吩咐手下婆子给她送过去。
但没过多久那婆子就又走了回来,小跑进郑太妃房间,忐忑对正在漱口的郑太妃说:“我路上看到王妃身子好像不太舒服,干呕了两次,又想王爷和王妃那样频繁,不知道她是不是……”
郑太妃猛地站了起来,惊喜道:“你真看见了?”
……
随宁从被郑太妃婆子看到干呕就知道闯下大祸。
她回去后就立即让嬷嬷去唤来东宫大夫,只让嬷嬷告诉大夫她身子不适,干呕想吐,让人速来一趟为她诊脉,务必让人看到嬷嬷是去请大夫。
嬷嬷瞬间意识到她话里意思,只觉后背直发凉,也不敢耽搁,赶忙去找了大夫。
随宁只捂住嘴干呕,外头丫鬟听见动静,连忙捧着痰盂过去,随宁面色苍白,没有忍住恶心,把今天晚上吃的所有东西都吐了出来。
是李侧妃,李侧妃送给郑太妃的香有问题。
随宁嬷嬷刚把大夫请过来,郑太妃跟
在后头也被扶了过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个背药箱的陌生大夫。
沉王屋子素来清净素雅,住进来一个随宁,方才添了几分人气。
屋里灯烛通明,亮如白昼。
随宁坐在罗汉榻上,纤细双腿盖着毯子,看起来不太舒服。
她伸着手让东宫的大夫把脉,又似乎惊讶郑太妃会突然过来,疑惑道:“母亲是有什么事忘了交代我吗?怎么亲自过来?”
郑太妃看到大夫便知随宁是自己也察觉到了不适,倒先压着心思问道:“怎么现在叫大夫过来?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沉王至今还没有一个孩子,别人明面上什么也不说,但多得是人在私底下想他或许生不了孩子,偏偏他又少亲近女色,郑太妃心里窝火,是不信自己自小康健的儿子不能生育。
她实在想要一个孙儿。
随宁知道,随宁从前在沉王府就见郑太妃紧张过李侧妃,结果李侧妃只是染风寒,让郑太妃失望至极。
她的手慢慢轻按着脑袋,道:“我好像有些嗅不来李侧妃给母亲的香,出门后身子就一直犯恶心,原先太医就爱说我身子弱,不好好调养会出大事,上次来殳州我就大病过,这次实在怕了,母亲怎么带着大夫过来,是想为我看病吗?”
郑太妃忙道:“这大夫是为我看身子的,虽然是乡下大夫,但与我相识二十多年,医术信得过。”
她们两个人在对话,话说得虽普通,可周围的嬷嬷和大夫都紧绷着身体,知道这些对怀有身孕的随宁而言,都如同把她架在冰凉锋利的刀尖上。
只不过能从建京跟着随宁来的人,都是人精。
大夫刚开始听嬷嬷来时说辞便已猜到有事发生,现在听到郑太妃的话,又看到她身后跟着个王府大夫,瞬时就明白如果自己诊断的结果不是郑太妃心中所想,郑太妃一定会不死心让别人再诊一遍。
他的心都要从胸口跳出来,却只能强装着镇定自若,又是故作模样皱眉又是给她重复搭脉,最后问:“王妃这个月的月事来了吗?”
随宁静静看着他,道:“还没来,我想是路途遥远,中间劳累,让我腰酸背痛,来得晚些应该不要紧吧?”
“这可是要紧事,”大夫起身,笑着拱手道,“孙某在此先恭贺一句王妃,王妃已有一个月身孕。”
随宁露出愣怔神色,郑太妃则是惊喜得没站住,被丫鬟扶住时还拍着腿哎呦几声,连话都没说出来,问大夫:“可是当真?”
孙大夫道:“孙某何须骗太妃娘娘?”
但郑太妃在这事上有过前车之鉴,误诊导致的空欢喜让她仍记忆犹新,她转头让身边大夫去给随宁看脉,看看有没有可能是诊错。
东宫这个大夫顿时生了气,道:“太妃娘娘是何意?孙某连诊三次才敢开口,怎么现在还要一个普通大夫来确诊我医术?孙某行医三十年,连太子殿下都敬我三分,还从来没人敢说我诊错。”
他边说边去拉着那个乡野大夫,强硬道:“你来,我倒想看看我能诊错什么。”
这世间一向有人仗着自己能力心气高傲,受不了半点侮辱,郑太妃知道建京这种人尤为多,她是最怕别人硬气,一时没敢说什么。
但被抓着的大夫是知道随宁在沉王那里的得宠,生怕惹怒了她这边的人日后被记恨,手已经搭随宁脉上也没敢细诊,只恭贺郑太妃说王妃的确有喜。
他不知道随宁在他手放上来的一瞬间寒毛立起,随宁压着心跳才没抽回手——郑太妃身边到底有什么人,那些人又是什么样的脾性,随宁早就摸透,他们不会敢冒犯她。
在这里的是郑太妃,事情能暂且瞒下去,要是沉王,所有事情都会被揭穿。
瞒下一个麻烦,又出现一个更大的麻烦。
随宁手还按着脑袋,好像还从没怀孕这件事反应过来,郑太妃坐她旁边,握着她的手就笑不拢嘴,连连说三个好字,道:“我就说你是大福星,待会我就让人去告诉王爷,让人去告诉建京使臣,让他们去东宫说一声好消息,你这肚子当真是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