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无时无刻都穿着盔甲的人,如今却一个个的都换上了华丽的绸缎,以玉石为簪,象牙为履,一进门就跪下了。
顾如晦耐心听他们说了很久,恍然大悟。
都是来告状的。
“我那侄子年纪还小,只有几分小聪明,却没什么心计,为人十分老实,万万干不出贪墨的事情,这太女殿下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抓了去,屈打成招啊,陛下您知道,那孩子没这么大的胆子的……”
这是来给侄子求情的。
“陛下您是知道的,咱们都是粗人,不懂这些弯弯绕绕,我妻子是做错了事儿,却也罪不至死呀,您看您能不能和太女说说……”
这是来给妻弟求情的。
“陛下,俺老陈16岁就跟了您,全家的性命都在你的手上,向来忠心耿耿……”
这是来表忠心的。
看着这些熟悉又赤诚的脸蛋,顾如晦不由想起了他们和自己一起打天下的时候。
他刚上战场时,还是个10来岁的毛头小子,临阵为将时什么都没有,惟有赤诚。
为了打入将士内部,和将士们同吃同住,称兄道弟。
台下跪着的这几个,和他关系尤为亲密,他这个没成亲的单身狗还经常去这些人家里蹭饭吃。
可以的话,他也不愿动他们。
顾如晦轻轻一叹。
“朕答应过你们,要带你们享荣华富贵,你们随朕拼杀,只要朕在一天,就绝不会放弃你们。”
台下的三人激动起来,正想随陛下回忆往昔,可下一刻,顾如晦话语一转。
“可惜呀,人心易变。”
三人顿住了。
“老蒋,你说你家侄子没什么大出息,恐怕考不上科举,所以来这儿求朕给他个恩典,朕看他会算数,把他派去跟着太女,也算给他脸面了,他是怎么回报朕的?贪污!”
“这贪的都是朕的银子!”
“你说他老实,朕看他胆子大着呢!”
顾如晦面色微冷,一个个的数过去。
“老邢,朕记得嫂子没有弟弟,你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妻弟?”
跪在中间的老邢脸色泛白,开始后悔起来自己怎么耳根子软听了家里那个的劝来求情,嗫嚅着。
“臣…娶了个平妻。”
“那叫妾。”
他吸了口气:“嫂子贤惠,从没做错过什么,你在外头打仗,嫂子把家里料理的井井有条,你倒好,俗话说升官发财死老婆,朕不许你休妻,你就娶了个年轻貌美的平妻,还纵容小舅子闹事儿,你好大的本事啊。”
他劈头盖脸的骂,越说越觉得气愤。
女儿带起来的领导班子一个比一个能干,连最没用的黄素白也从未拖后腿,他这些个没用的只知道给他丢脸。
让他还怎么在女儿面前抬头做人!
“求情,你们还敢来求情。”
说到激动之处,一时兴起还掏起了桌子上的砚台砸过去。
下头的人不敢躲,只能硬生生的挨了这一下,顿时血流永驻。
顾如晦还未消气,双手叉腰,看向最后一个缩成一团的人。
“臣…臣家中无人惹事。”
可是太女还是降了他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