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禹韬未觉得有什么不妥,直言:“是!”
他没听出什么不对,可梁北乾明白,他心里暗想:父皇这只老狐狸。三言两语就挑拨了他与楚家的关系,却要太子与楚家亲近。
为了给太子铺路,他真是精打细算啊。
可,楚家郎是他救的,太子拿什么与他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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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天队伍经过朱雀大街时,杏林医馆的后院偏房内,楚辞云正安静在炕上靠着黄花梨炕案看书,案上还放着一碗热气腾腾泛着苦味的药,暨白侯在一侧,不敢出声。
街上锣鼓喧天,温润少年若无所感,仍全神贯注地看着书,过了一会,慕风一身肃穆武衣,带着屋外寒气走进屋内,持剑作揖:“郎君。”
楚辞云的目光方从书卷移开,桃花眸子温润平和,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温声:“怎么了?”
慕风恭敬垂首:“鬼市那些人行动了,他们下了暗渠,我们的人跟丢了。”
鬼市里藏着纪堇一的同伙,楚辞云虽不干涉她的事,但多留了一份心眼,便派人去鬼市守着。
在帝王祭天这一日行动…楚辞云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淡声吩咐:“去备辆普通车马。”
暨白见他要出门,忙道:“郎君,先喝药。”
一直无视那碗药的楚辞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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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天大典正进行得如火如荼。
圜丘方圆一百五十米无楼阁建筑,圆形祭坛有四层八米高,分十二面各十二陛,祭坛外围着三层环形矮墙,除了皇帝与重臣以及一些礼部官员外,其他人等不得进入内墙。
皇帝换上庄重的十二章旒衮冕服在礼部官员的指引下登坛献礼,编钟交迭奏响,与天神交际。
梁禹韬与梁北乾各怀心思地同立一侧。
梁禹韬气质高贵儒和,借着响亮的钟声掩饰与梁北乾聊起天来:“二弟,你觉得那个楚家郎如何?”
梁北乾冷着一张脸:“什么如何?”
梁禹韬回忆:“他十岁那年曾偷跟着楚相与我们到钟南山秋猎,弯弓一箭射下大雕,父皇龙心大悦,赏了他好多东西嘞。想来楚家郎君功夫不差。”
梁北乾不知道楚辞云以前功夫如何,他只记得在北疆军营见到楚辞云时,那个少年浑身是血,就跟烂泥一般瘫在墙角,眼神灰暗,一点生气都没有。
梁北乾摇头:“许是不差的。但他不能习武了。”
梁禹韬也听闻了一些事,哦了一声,笑眯眯对二弟道:“不过楚家郎的功夫肯定比不上二弟,我记得二弟八岁时与堂兄他们比骑射就能优胜,让为兄自愧不如。再说去年幽州一战,二弟才是大齐名副其实的最厉害的将领嘛!”
梁北乾微愣,眸光闪烁间侧过头,不再言语。
他这个阿兄…真是个阿兄模样。
祭天是个严肃且庄重的事,身为皇子自得表现得恭敬诚恳,是故两人只偷聊了这么一会儿,就各自端正面容笔直而立。
漫长时间伴随温醇厚重的钟乐声过去,圣人念祭词,朝天敬拜,献祭牛羊,诸礼繁琐,一以贯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