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中点着灯烛,床头、案桌、门口都设有烛台,整个殿内都被照得夜如白日。
谢玉照刚离开,殿内只有烛火燃烧时发出轻微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倒是外间十分热闹。
盖头遮住视线,姜亦棠轻垂眼睑,只能看见自己搭在膝盖上的双手,青粟和佟容都在殿内,除了她们外,还有两位嬷嬷和宫婢。
一刻钟后。
小姑娘等得有点着急,她双手紧握在一起,不着痕迹地轻摸了一下肚子。
天未亮,她就被青粟叫醒了,直到现在,她都没有吃一口东西。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罢了,她也不是不能忍,最主要的是,自从陵阳城回来,见她瘦了许多,除去定时的膳食,谢玉照每日都会让厨房的人多给她做一些糕点和补品,养成了习惯后,如今只停了一日,她便有些饿得难受。
小姑娘无声地咽了咽口水,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青粟眼尖瞧见:
“姑娘怎么了?”
殿内不知有青粟她们,还有嬷嬷等人,姜亦棠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肚子饿了,只好抿唇道:
“……没事。”
佟容和青粟对视一眼,其实察觉出姑娘的不对劲,佟容心细,略想一想,就猜到姑娘在为难什么。
她有点哭笑不得,这种事其实说为难也不为难,但姑娘自己不好意思说出来,做奴婢当然不要揭穿。
她朝青粟点头示意,没管殿内的嬷嬷,转身走了出去。
嬷嬷见到她的动作,彼此对视一眼,最终也只是低垂头,什么都没说。
规矩的确是规矩,但有些人却是不用遵守规矩的。
佟容动作还是慢了点,在焦心的等待中,忽然,殿门被从外推开,谢玉照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面上的冷清褪去多数,他手中端着银盘,上面摆着几道小菜和米粥。
其实殿内是有糕点和酒水的,但终究不能当正儿八经的主食。
嬷嬷等人看清殿下端着的东西后,皆是错愕,宫婢甚至来不及行礼,就听皇上淡淡道:
“都下去。”
他一身酒味,脸上却不带半分醉意。
没人敢违背他,也不敢在这时提什么规矩和缛节,老老实实地躬身退下,片刻后,殿内只剩下一片宁静。
从门被推开时,姜亦棠的一颗心就倏然被提了起来,砰砰直跳,让她紧张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她听见谢玉照把什么放在了桌子上,发出轻闷的一声响,随后,谢玉照朝她走来,越来越近,直到姜亦棠的视线中出现一双靴子。
一根杆子从盖头下伸进来,轻轻一挑,遮住她一整日视线的盖头顿时落地,姜亦棠有点不适地轻合上双眸,稍顿,再睁开,引入眼帘的就是谢玉照和坤宁宫的种种布置。
和她离开前,截然不同。
她坐着的床榻也铺上了一层红色牡丹被褥,两层被褥铺盖,里面不知有什么,她来时坐下双手一按,咯得她手心有点疼,红色出床幔轻轻垂下,给殿内无端添上一抹旖旎,离她不远处,摆着一张圆形黄梨木桌,等看清桌面上摆着的东西时,小姑娘的脸颊倏然像火烧得一样红。
一壶酒摆在那里,还有两个酒盅,姜亦棠知道,这便是嬷嬷和她说过许多次的合卺酒。
其实真正愣住的的人应该谢玉照,他想过许多次小姑娘嫁给他时会是什么模样,许是太过心心念念,盖头被掀开时,他被惊艳得呼吸顿了片刻。
小姑娘本就是美人脸,许是曾经有人议论过她的身份,但从无一人对她的容貌指指点点,再不济,都是说上一句,她只是有一张好脸罢了,小姑娘爱俏,但颇有点美而不自知,白净的两颊略施了若有似无的胭脂,如宣纸上晕染出来的一抹粉黛,杏唇桃腮,脸颊白皙细腻,杏眸清透,藏着些许忐忑和赧然在其中,低头一刹间羞涩。
片刻后,谢玉照被小姑娘拉得回神,小姑娘委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