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粟眼都红了,自责道:
“难道姑娘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受过伤?”
她控制不住情绪,什么对姑娘的称呼都变了回来。
常乐安慰她:“应该不是,毕竟你和娘娘一直在一起不是?”
青粟咬唇,常乐说得没错,但她了解姑娘,姜霜鸢一定狠狠伤过姑娘,否则,姑娘不会露出那种神情。
那是刻入骨子中的恨意,即使姑娘什么都不说,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
其实,个婢女都猜错了。
谢玉照劝过小姑娘,但小姑娘趴在他怀中,只轻声说了一句:
“我做了好久噩梦。”
谢玉照倏然噤声。
他不再劝说小姑娘一个字,他没有看见小姑娘被杀害的情景,却能猜到那时小姑娘的恐惧和无助。
不论小姑娘要做什么,他都不会成为小姑娘的阻碍。
于是,谢玉照说:
“好。”
七月二十,是谢玉桓、陈府和姜府被处决的日子。
午时行刑。
辰时不到,姜亦棠就到了大理寺,姜霜鸢被单独送到一个牢房,她惊恐地看着狱吏,拼命挣扎: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但不论她怎么挣扎,最后都被带到一个安静的牢房中,她看向四周,安静得仿佛没有一个人,不知为什么,心底生出无尽的恐慌来。
她知道今日是府行刑的日子,她没有妄想自己能独活,但她不理解,为什么要她单独带走?
忽然,牢房的大门被打开。
姜霜鸢看见了她一直厌恨的那个人走进来,那人一身华服,身后的宫婢似乎嫌弃牢房会弄脏她的衣裳,一直俯身帮她拎着裙摆。
姜霜鸢看着这一幕,倏然愣在了原地。
她脑海中忽然回想是一个画面,那是宋姨娘去世年后,那一年,姜亦棠八岁,她九岁,她知道了姜谙茯在上书房会有骑射课,那一年,先帝举办狩猎,姜谙茯在马上好不亮眼,她却是根本不会骑马,脑海中全是嫉恨。
于是,等回来后,她找到了姜亦棠。
她说,姜亦棠低贱,和她那姨娘一样都是狐媚子,日后都会是供人玩弄的贱妾。
年幼时的她,根本不知道世家女子的贵重,也根本不知道,即使姜亦棠只是个庶女,她也不会沦为贱妾,她只会被姜昃旼嫁给合适人家,用来联姻替尚书府谋取利益,不至于白养她多年。
她最终的目的就是姜亦棠跪趴下来,给她当作马骑。
她在故意侮辱姜亦棠,姜亦棠也知道,她像是被吓傻了一样,缩在角落中不动弹,她不肯,但由不得她。
姜霜鸢有婢女,婢女强行压下姜亦棠,把她按在地上。
那时的她是天,而姜亦棠连地上的泥都不如。
可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姜亦棠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而她却只是牢狱中一个将要被处于死刑的囚犯,地位颠倒,尊卑转换,现实和记忆的强烈对比让姜霜鸢忍不住恍惚,她倒退了一步,眼中浮现恐惧。
她高傲,却是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