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仰头迎向谢老夫人的视线,话语坚定道:“儿媳说了,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那会是谁。”谢老夫人道,“这床棉被是你亲手缝制的,上面的针同你用的针也是一样的,你居心叵测竟然把针埋进被子里,你说,你到底意欲何为!”
谢老夫人见她不言语,怒火更甚,高呵道:“我只当你难于管教,没想到你心如何狠毒,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怎么,莫不是你以为我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谢家便是你的了,呸!你少做白日梦了。”
“无论我在于不在,谢家也轮不到你做主。”
“你不敬长嫂在先,毒害婆母在后。”
“来人,给我掌嘴!”
周嬷嬷撸起袖子走上前,抬起胳膊欲打人,低沉的声音赫然传来:“住手。”
话音未落,有人已经走了过来,那人身形颀长,周身透着凉意,身上的红色官袍随风舞动。
谢老夫人看着来人,惊讶道:“舟儿,你不是在宫里办差吗?怎地现在回来了?”
“我回来取些东西。”谢云舟走到谢老夫人面前,唇角淡挑,“母亲发生了何事?”
谢老夫人未开口,周嬷嬷作揖后,把事情一五一十讲了遍。
说天冷,老夫人受不住寒,拿出了前几日二夫人新做的棉被,打算今晚睡觉盖一盖,谁知打开棉被后发现上面有数枚短针,都在暗处,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到。
说着,周嬷嬷把包好的短针拿了出来,“将军请看。”
谢云舟拿起短针看了看,是平日做女红用的那些细针,他曾在江黎房间见过。
他道:“母亲真相如何还不知,不如交给儿子去查,定会给母亲一个满意的答复。”
谢老夫人睨着谢云舟,“好,你去查,若真是你媳妇做的,让江家把人接回去,这样心如毒蝎的女人,咱谢府不要。”
谢云舟未接话,他走上前,搀扶起谢老夫人,“我送母亲回去。”
边走边提醒,“母亲慢走,注意脚下。”
母子两个相携离开,谢云舟自始至终未看江黎一眼,远远的,江黎还能听到他们的对话。
谢老夫人道:“你这个媳妇当真是不行,当年若不是顾念江家对咱们的那点恩情,我怎么可能会同意江黎进门。”
“如今你是大将军,得天子器重,她江家有什么。”
“这事若不是江黎做的便作罢,若真是她做的,谢府留她不得。”
“……”
谢老夫人声音大些,即便刮着风也能听到,谢云舟声音轻,又有风声不断袭来,听不太真切。
可饶是这样,江黎还是听到他淡淡应了声:“母亲说的极是。”
江黎垂在身侧的手指微缩,指尖已经被冻麻了,蜷缩一下都很费劲,她试图动了动,还是不行。
金珠银珠从地上站起,急匆匆走过来,搀扶起她,“夫人,还能走吗?”
江黎唇微动,发出的声音很轻,“可以。”
实际走起来要更难些,膝盖痛得像是有锤子在敲,每走一步便痛一下,从庭院到屋里,江黎足足走了一百步。
堪堪痛了一百下。
她躺在床榻上后,像是扒了成皮,虚弱得不行。
金珠银珠伺候她喝完水,没敢再打扰,给她盖上被子,走出了里间。
江黎这一觉睡了很久,她又做了很长的梦,梦里她追逐着少年的身影,柔声呼唤着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