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抽出一张白纸,写下一首诗,写完之后重复看了两遍,又拿来烛灯,放上面烤。
直到纸张出现另一行黑字,她才把纸放进特质的水里,看着这行黑字慢慢消散。
只能看看宣旨随行的人有没有能收买的,有些事必须要尽快让太子知道。
但她没想到沉王那边突然就松了口,他让郑太妃早去早回。
郑太妃找上随宁,笑道:“臻儿让我随身都带着王府侍卫丫鬟,只要过完年后便去建国寺里礼佛就行,他倒是疼你。”
随宁倒是愣了,心想她去求情时虽抱有希望,但希望不大,会答应下来这种事怎么看都不像是沉王性子。
她下意识觉得他另有目的,是想迷惑皇帝。
但她晚上的时候问了问沉王,沉王枕着手臂道:“母亲从前有个相好的在建京,她一直念叨,但我觉得人不是什么好人,沾了赌又难戒,不知道最近怎么样。”
随宁愣了一下,问:“是母亲入宫之前认识的?”
“幼年相识,”沉王道,“后来母亲被父皇临幸,两个人就再没了可能,深宫冷寂,难说她念叨他是不是因为生活困苦,要有个支撑柱子。”
他的父皇便是已逝先帝,只宠幸过郑太妃一次便有了沉王。
“世事难料。”
“随宁,你很聪明,很冷静,”沉王开口,“但聪明易被聪明误,情情爱爱,不是好东西。”
随宁睫毛一颤,她和他想法一样,觉得情爱不是好东西。
可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不像只是在跟她说郑太妃的事。
随宁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种陈年往事,他似乎想潜移默化地改变她的念头,但随宁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便一句话都没说。
……
郑太妃是沉王生母,宫里太监都不敢得罪,她说随宁胎儿不稳不便出行,太监们也只面面相觑,恭恭敬敬应声是。
沉王送了郑太妃,但随宁中途出来,说也要送郑太妃一程。
郑太妃已经答应帮她传信,信件沉王那边还拿去看了一眼,他看了一遍,觉得是家书才没说什么,郑太妃不知道她怎么会来,倒是稀里糊涂让她上了马车。
随宁拂帘见沉王在看她们离去,他身边小厮去和他禀报事,看口型说的是萧家人已应下。
沉王干儿子就姓萧,这回还专门跟郑太妃上路,讨郑太妃欢心,随宁有时觉得自己耳朵不够好也不是坏事,看王府里官员说话口型都能琢磨出很多东西。
郑太妃问:“你也想回去了?”
随宁手指慢慢放下窗幔,笑道:“我跟王爷说想送母亲过水路,不进京,日后若是宫里来召见,我也不会再启程。”
但她们刚走的没多久,有一天夜深人静大家都快要歇息的时候,突然有人摸黑走进随宁卧房,手里拿着尖锐匕首,正好遇丫鬟起夜。
丫鬟敏锐,立即察觉此人脚步有训练过,瞬间就朝外大喊有刺客,刺客猛的一惊,跳窗离去,不留痕迹。
刺客逃走时踹了领头宣旨太监,一脚把人踹进马粪里,这反倒是让沉王府侍卫拎着太监问了又问,但除了侍卫和丢脸太监外,这只是一件小得没必要被人注意的事。
所有人都心有余悸,当天随宁屋子的灯都没暗下去过。
随宁自己也坐在床榻上,久久没回过神。
直到她的侍卫过来,说消息已经快马加鞭传给太子,随宁才松下心里那口气,没浪费她导的这场戏。
随宁也坐了船,但郑太妃上年纪,随宁有孕,她们这一行程拖得漫长枯寂,她上次来殳州花了一个多月,现在还没到建京,时间也过去这么久。
建京随宁是不打算去,她把郑太妃送到了渡口,借口腹痛,明面上让人扶着去就近客栈休息,暗地里已经在准备当天回程。
只是她刚到客栈,就看到了带着斗笠遮脸,双手相抱倚在客栈门口的熟悉男人身影,他旁边有个算命幡,身上衣袍不显华丽,却有几分少年郎刚脱离稚气的懒散和强势。
随宁脚步一顿,要退后一步,却被疑惑的丫鬟问怎么了。
“算命吗?小姐,”那个男人懒洋洋道,“给你算个好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