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晨留待宫城监礼之责,朕便托予卫教宗了。教宗待巡城人等出了宫门后、直接往云顶山汇合罢。期间大小事务都由你看着安排。想来今扶定然不会辜负朕的期许。”
在旁人眼中,这二人自是完全不相熟的,更没有几人知晓卫今扶的真正出身。皇帝如此安排,想必早已向圣教知会过,自然是存着几分提携之意。
这位三教宗行事狠辣,但人确实有些能耐。也无怪皇帝表现出这等信任——
然卫今扶却微微抬起头,两道古怪的目光朝黎南洲直射而去。
要是论起来,卫今扶也算是皇帝正经的长辈。虽然他比皇帝大不了几岁,但……黎南洲这样直称他名字,实在叫他浑身不适,臂上汗毛倒立。
而且皇帝先前也绝没有透露过要他留宫监礼的意思。他们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些外人汲汲渴求的虚名、荣光,对卫今扶来说一文不值,这不过是黎南洲随手一招将他打发了——他又做了什么叫这个小心眼的表侄不痛快?
卫今扶转念一想,心里便隐隐明白了。
——因为他方才全程都在忍不住地看皇帝肩上的小东西。
但此事也着实不能怪卫今扶,总有人天生就对毛绒绒的小动物没有抵抗力,卫今扶的情节格外严重些——他连一只松鼠都能看迷了眼,何况是小奶猫这种级别的凶器。
在云棠不知道的时候,卫教宗着实已经对他魂牵梦萦很久了。旁的朝臣或许还遗憾于方才没能见到神兽正脸,好奇这鼎鼎大名的祥瑞究竟生得是怎样的情形,卫今扶却觉得只看那不时摇一摇的小尾巴都满足之极。
——小圆球和白尾巴多可爱啊,让他从早到晚看一天他也愿意。
原本卫今扶在巡城的一路上总能找到接近小猫的时机。结果从小就跟他不对付的黎南洲突然开口把他撂下了。
卫教宗的念想瞬间就这么泡汤了,他忍不住微眯起眼、看向挑眉的皇帝,俊美倜傥的面容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意思——卫今扶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被这么来一下也有点想跟皇帝认真较劲。
不过是占了先机,能跟祥瑞相处最久罢了。
谁还不知道谁啊?
黎南洲从小到大什么时候招过幼兽的喜欢?
就连紫妹——卫今扶供养的那只在圣教横着走的紫貂,也一见到皇帝就嫌弃得要命。
三教宗舌尖抵着后槽牙,想着来日方长,反正皇帝总不能在接下来的日子都把小祥瑞关在行宫里。卫今扶打定主意,正欲躬身应是,就察觉到停在他面前的人肩上终于有了细微的动静。
始终把脑袋埋在皇帝后领内的云棠先是小爪动了动,而后在众目睽睽下于自己盘出的小窝里扭了一下,睡得毛蓬蓬的猫脑袋竟在此时缓缓探了出来,然后在细微的抽气声中甩了甩。
那两片睡趴了的耳朵轻抖,其中一只先一步立起。接着小毛球左右看看,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一旁的卫今扶若有所觉,紧紧盯住这小乖乖——
祥瑞的目光果然在他这里停住不动了。小乖乖就是在找自己!
三教宗立刻就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来,满带着某种毛绒爱好者见到幼生猫猫狗狗时流露的痴气。
刚挤开眼睛的云棠只是有点呆地看着卫今扶,迷糊想着他终于把这个闻名已久却始终未曾得见的人对上号了——这个人确实长得还行。
怪不得叫小丫头们如此憧憬。小猫漫不经心地想着,软绵绵打了个哈欠。
猫崽其实意识恢复有一会儿了,但是这时仍没到他平素起床的时间,他还是不太精神,眼睛也黏在一起。况且在皇帝肩膀上窝着挺舒服的,云棠一动也不想动,本来准备就这样一直窝下去。
他是突然在模模糊糊的时刻捕捉到了卫今扶的名字,还是出于皇帝之口,这让云棠有点好奇,这才起意钻出来瞧瞧。
小猫根本想不到,他这一出不但搅乱了满殿文武和卫今扶的心,还大大引发了某个人的不满意。
方才就察觉到小崽醒了的黎南洲只想把先前怎么都叫不起来的毛球抓下来,立刻像往常那样藏进自己怀里。
怎么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就要选当下的时机?
早知道黎南洲就不停下来跟这不着调的人说话了。
还是要找机会好好教教这小东西——再遇到某些人的动静就要远远避开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