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泠笑,“是啊,这些年,我也常想,我怎么就与她是好友呢?到什么时候,她会在我背后咬我一口,把我推入万劫不复呢?”
沈宴没说话。
刘泠也半晌没说话。
许多年中,刘泠向往沈宴这样的光明存在,可徐时锦这样的黑暗人物,也陪着她。如果有可能,她会放弃一切去投入沈宴的怀抱,去拥抱那些美好的东西。但是她的心,在深渊中,一直与徐时锦遥遥对望。
她们彼此对望,一生不离。
刘泠眼中有雾,“但我知道她不会。她是我的好友。就算你欺负了我,她也不会害我。哪天你不要我了,小锦一定会永远站在我这边。我爱她。”
沈宴无言,针对妻子对另一个姑娘的表白,只觉得牙疼。他轻轻笑了笑,将刘泠揉入怀中,宽慰她,“你的爱人,会醒的。”
刘泠呆一下:她的爱人?谁?沈宴不是正抱着自己吗?
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沈宴是说徐时锦。
刘泠噗嗤笑,抱住他,笑问,“你醋啦?”
沈宴漫声,“不能说醋,只能说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
“作为你的丈夫,原来我不止要防着男人,便是女人,我也需要防。”
“……”
他的调侃,让刘泠心情好了些。
她心情更加好的,是第三日,徐时锦醒了过来。徐姑娘一醒过来,便听到了好消息。邺京仍是她熟悉的邺京,太子宫变失败,已入狱。
这是上午时得到的消息。
下午时,消息传出来的更多。那三天中,死了许多朝中众臣。朝廷有一半人,都因此或伤或死。可见叛军,本是想血洗邺京。无奈陛下早有准备,城内有禁卫军、锦衣卫等人撑着,城外的京营军有了时间,赶来回援。太子没有等到最好的时机,事情就已经败露。
陆家全家被围,入狱。
徐家成了这场宫变中最大的功臣,徐家族长为救驾而死,引天下人唏嘘。
沈家等其他世家,在这场大变中也或多或少有损失,但损失之后,熬了过来,必有所得。
再晚上时,圣旨已下。言陛下失望震怒之余,将太子废为庶人,伏诛。
至此,这场混乱,达到了徐时锦最希望的结果。听到“伏诛”二字,她神情微微晃了晃,很快平定下来。
“太好了。”迎上关心她的刘泠目光,她露出笑。
徐时锦说,“接下来,便是沈昱要做的事了。”
是啊,太子落马,陆家落马。之前负责这些事的沈昱正好在邺京,有一线生机,他都会帮徐时锦洗清身上的冤情。他希望还徐时锦清白之身,好让徐时锦能找到机会,重回邺京,光明正大进入大家的视线。
所以他继续留在沈家。
他却不知,徐时锦根本没想回邺京。
徐时锦说,太子已死,她没必要留在刘泠和沈宴家里了,她打算离开。刘泠强行留她一天,要宫中太医给她诊断,看她的身体到底怎么回事。
宫中太医再次来沈府问诊时,便给徐时锦看了诊。结果正如徐时锦所料,她身体在一天天坏下去。正是毒所致。太医倒是产生兴趣,问徐时锦是什么样的毒,想研究研究。他甚至邀请徐时锦回府,想研究她的病。
徐时锦拒绝,她不想呆在邺京。
她跟刘泠说,“我以前在邺京,算计来算计去,很是厌烦。出了邺京,我才知道世上有许多更有意思的事情。我生命所余不多,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邺京。我也想换一种不同的生活方式。但如果留在邺京,我知道我又得回到过去的生活中。”
太医万分遗憾,在刘泠的请求下,再加上他自己对医术的追求,他给徐时锦介绍了民间一位神医,说,“那是我的旧年好友,专攻各种奇怪的毒。当年报考太医院时,因脾气耿直得罪人,太医院说他医术阴郁,留而不用。他自有傲气,言太医院不用他,他一生不入邺京,就算陛下亲自去请,他也不会来邺京的。”
徐时锦笑,“这倒是个有趣的人。”
太医摸着胡子笑眯眯,“当然,陛下也不可能闲的无聊,去请一个乡野郎中来邺京。他医术再高,在陛下眼中,也到不了那个程度。不过姑娘你可以去试试看。我看你言辞有趣,虽然他脾气坏,但你说不定能说服他,帮你看看你体内的毒呢?”
“多谢。”徐时锦说。
得了线索,徐时锦便提出离开沈府,自行离去。刘泠神情迟疑,仍不愿意。
徐时锦说,“阿泠,你怕什么呢?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了解吗?但凡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求死。我余生会努力给自己看病,希望我有重回邺京的那一天。希望我们还有再见面的一天。”
“我在邺京等你。”刘泠说,“我等你一辈子。等你回来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