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
期间,陆淮骞来过一次,两只手被橘子塞得满满的,口袋里也是,他不声不响地将它们掏出来,放进程铄的塑料袋里,又安安静静地离开。
程铄虽然铆足了劲,以最快的速度捡起橘子,但还是没他想的那么快。
他的头几乎没有抬起来过,可能是觉得抬头再低头浪费时间,忽而,又看到一个橘子,在巷口流浪,他飞快地跑过去,蹲下来,伸手去拿——
却先碰到了陆淮骞的指尖。
程铄陡然将手缩了一截,他抿了抿唇,语气有些不自在,“这是最后一个了,我来吧。”
陆淮骞闻言,在程铄面前蹲了下来,无声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只见眼前这块石砖缺了一半,这一半的大小正好能容纳一个橘子。
橘皮有些裂纹,可能是刚刚被往来的行人轧过,于是橘子在缺口里卡得死死的。
程铄屡次尝试无果,手也垂了下来,不动了,似乎有些挫败。
陆淮骞在一旁打量有一会儿了,他提议道:“我来试试。”
程铄的身形顿了一下,而后很含糊地嗯了一声。
陆淮骞开始上手,在他愿意耗费精力的事情上,他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橘子到底脆弱,更何况,陆老板的手劲之大,能够轻松放倒已经成年的宋汶渊。
陆淮骞小心翼翼地抠了半天,可算是在保全橘子外皮完整性的情况下,将它取出了来,这才发现橘子背面早就已经烂得不成样子,泥土混着汁水在指缝中粘腻。
“我尽力了,”他有些无奈地笑,“烂成这样,还是别吃了。”
陆淮骞用掌心拖起烂橘子,伸到程铄面前。
对方没接。
“程铄?”
陆淮骞抬眸看去,却见程铄的头垂得很低,碎发挡住了对方的眉眼,他看不清程铄的神情。
忽然掌心被一滴液体重重地砸了一下。
陆淮骞盯着被水渍模糊的掌纹。
哭了。
沉默在他们之间悄无声息地滋长、蔓延,程铄始终没有抬头,也不说话,也不去拿他手里的橘子,只是静静的,一动不动。
于是陆淮骞陪着程铄在原地蹲了一会儿。
掌心接到第二滴眼泪的时候,陆淮骞蓦然仰起头看天,“好像下雨了。”
他认真道:“我们赶快回咖啡馆吧,别等一会儿下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