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过去,她的语气有明显的低落,“我和他非亲非故,只是第一次见面,他没必要救我的,也没必要照顾我,给我治病。他手下有很多人,也有很多事要去做,每天都很忙,但是他还是腾出了时间来照顾我,带医生来给我看病。那段时间……我的生活里只有他。没有他的话,我早就死了。”
她突然很想很想裴淮阳,想再抱抱他。
他真的很不容易,对她也是真的很好。
扪心自问,有几个人会对一个陌生人做到这种份上的?她可能都做不到的。那不是一天两天,那是三年,整整三年。
所以在那之后,她努力地多做一些好事,她也想像裴淮阳一样多帮别人一些。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她接受了这个社会太多的善意,她理应回报。
“这辈子我都欠他的,只要他需要,我都会冲出来帮他。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推辞的,就算是死亡我也不怕。这辈子,都是。”她轻声说,像是在立誓。
不管是做他的刀,还是做什么,她都愿意的。
江京峋握紧了拳心。
不知何时,牙根已经几乎要咬碎。
他找不到自己的理智,也唤不起太多的思考。
他突然开口:“难道你真的以为,他对你的帮助只是路见不平,三年的帮助只是爱心使然,全无所图么。”
傅安里一时间没明白,“什么?”
“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他毕业了那么多年,平白无故的那一天会出现在大学里,还从画室经过,把你救下。他一不是学校的老师,二不是学校的学生,你有没有怀疑过他为什么会在那里出现?”
傅安里愣了愣,忙道:“他说他那天是去看樱花的。”
学校的湖边有一小片樱花树,那时候正是樱花盛开纷飞的时候。
“樱花树离画室有多远,要我告诉你吗?”
傅安里咬了咬唇。她一时间不明白他的意思。她迟疑地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心里有个猜测,隐隐地几乎要冒出芽。
她大概能猜到他要说什么……
在他开口之前,她慌张地拦住他,“你是不是要说他是有目的的?不可能的,我根本不认识他,也没有什么值得他图的东西。江京峋,你不要说……”
她想说你不要污蔑裴淮阳,可是这个词又被她咽了下去。这么说太伤人了,她知道的,她不忍心。
“你怎么会没有?你是傅家唯一的女儿,是傅竟敛的掌上明珠,是傅安凛和傅安铎的亲生妹妹!”他一语道破,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逼着她接受现实。
他看得出来,戳破裴淮阳的所有,对她来说有多痛苦。可是她痛苦,他的痛苦就在她之上直接翻番。——没有一个男人能毫无反应地看着自己爱的女人为另一个男人痛苦。
但是能不说吗?
不可能。
裴淮阳的真面目,她迟早要知道,只是或早或晚的问题罢了。他不可能看着裴淮阳把她玩的团团转,肆意地去利用她达成目的。
“你在说什么啊?”傅安里不明白,“我刚刚被傅家找到,这才发生了多久?你是要说他未卜先知吗?不可能的!”
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很复杂,复杂到江京峋到现在都没有完全弄清楚,这也是他迟迟没有告诉她的原因。他只弄明白了一部分,另一部分他还在调查。
但是就只是这一部分,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你应该知道裴淮阳是做什么,他是刀尖舔血的人,这样的人棋差一招都会万劫不复,再也起不来。他们做梦都想要的是什么?”他一步步地引导她。
“是……”她的眼神有些恍惚,“保障?”
“对,是保障。他们恨不得有一张护身符,这样闯起来能更加肆无忌惮,做起事来也不用再畏手畏脚。而这护身符,你有没有觉得你大哥正好符合身份?”
傅安里大惊失色,她猛地抬眼看他,眼里全是不敢置信。
她现在脑子里乱成一团,但还是紧紧存住最后一分理智,“不,不是,就算是他图的是我大哥,那也应该是在我回到傅家以后他才能图。在这之前,他又不知道──”
“他为什么就一定不知道?当年你丢失,不一定是什么真的人贩子特意蓄谋把你偷走,那也就意味着,这件事说不定会有一些暗中的知情人。那如果知情人告诉了他呢?”?
傅安里的脑子几乎要崩溃。
他在说什么?
他说的每个字她都懂,但是合起来,她又什么都不懂了。
“我现在还不知道幕后黑手到底是谁,但我能肯定地告诉你,裴淮阳早就知道了你就是傅家的女儿,那时候你大哥已经初露锋芒,他也就势盯上了你。那一次,不一定全是傅书宁做的,裴淮阳不一定干干净净,和傅书宁全无勾结!”
这一句话,直接在她心里翻开了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