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善浓密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短暂遮住眼底的晦暗恶意,缓缓开口:“我请什么你都吃?”
郑裕很别扭,微微仰着下颌,从鼻腔里传出了一声不屑的轻哼:“嗯。”
徐善轻笑了一下,雪白的脸上漫起粉晕,像打翻了腮红的白山茶:“好,走吧。”
刚才还气势汹汹,心里憋着股火气的郑裕突然觉得心里轻快不少,往前迈了两步,站到徐善身侧和她并肩,平日里玩世不恭,嘴闲不下来的人突然就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一直沉默着,甚至能听见自己微微加速的心跳声。
即使两人不交谈,郑裕也不觉得无趣,唇角无意识翘起微小弧度。
这附近小巷里都是一些便宜的小店,还有简陋,用透明雨布支着棚子的街边摊。
刚走出去没几步远,徐善就瞥见一个卖炒年糕和鱼饼串的小摊,她状似无意地抬步朝那个摊子走了过去,和她并肩行走的郑裕看见遥遥看见鱼饼串的瞬间就生出排斥,下意识放慢了脚步,但还是拧着眉跟了过去。
他神态有些不自然,满是抗拒:“徐善,你该不要是要请我吃这个吧?”
徐善点头:“就这个,鱼饼串很好吃,上次柳司机给我买过一次,尝尝?”
她淡淡地问:“你不是说我请你吃什么你都会吃吗?”
徐善表情柔和,和郑裕对视,眼睛清凌凌的,将所有恶意都掩盖在水润的瞳孔之下,她知道郑裕对鱼糜类制品过敏,她就是故意的,顺手折磨他,何乐而不为呢!
郑裕盯着滚热高汤里泡着的鱼饼串,拧着眉,抿着唇角,沉默了一会:“行,就它吧。”
“勉为其难给你个面子,省得你说我挑剔。”
徐善冲着摊主笑了一下:“姨母,要两串鱼饼串。”
她长得好看又温柔,是所有长辈都会喜欢的那种乖乖女,摊主也不例外,本就不挣钱的小吃,还笑呵呵地给她抹了零头,
付完钱,徐善和郑裕一人手里拿着一串鱼饼,站在摊前。
鱼饼串刚从热汤里拿出来,还冒着热气儿,等它稍微凉了一些,徐善小口小口送进嘴里,轻轻咀嚼着,随后温声问:“郑裕,你怎么不吃?”
郑裕拧着眉一直盯着手里的鱼饼串看,仿佛他拿的不是吃的,而是什么□□,他光是看到这个鱼饼串就感觉已经浑身发痒了,可顶着徐善的视线却还是皱着眉往嘴里塞了一口,没怎么咀嚼就咽下去。
徐善把一整串都吃了,从书包侧面拿出纸巾在唇瓣上轻轻按压擦拭,也随手递给郑裕一张。
见徐善吃完了,郑裕自暴自弃,吃一口也是过敏,吃一串也是过敏,囫囵吞枣地将鱼饼串全塞进嘴里,接过纸巾擦了擦嘴,又拿过徐善手里的竹签和自己的一同扔进垃圾桶里。
随后,攥住徐善的手腕步步履匆匆地往前走,一副很着急的模样。
他用了很大力气,徐善挣扎了两下没挣脱,索性放弃,开口问:“不是已经请你吃完东西了吗?你还扯着我干嘛?”
郑裕拉着她的手腕,急匆匆往前走,拧着眉:“不够,你给宋璟花了多少钱,要给我花两倍。”
“他花了九十万韩币,你得给我花一百八十万韩币。”
“要不然我岂不是连个低贱又穷酸的社会关怀对象都不如!”
郑裕知道自己对鱼糜制品过敏,身上很快就会又红又肿,一片一片地冒小红疙瘩,眼睛和脸也会肿起来,那副模样很难看,他不能让徐善看见,可他还想同她多相处一会儿,所以时间很紧张,他得抓紧。
郑裕攥着徐善手腕,步履匆匆的往前走,正巧经过来时宋璟看到的那家花店,他不经意瞥见花店门前支着的木板,上面写着#花开了,你什么时候到我身边来#
米白色爬藤架上种着粉藤月季,郑裕倏地顿住脚步,扭头看向徐善,毫不客气地要求道:“徐善给我买花吧。”
“刚才吃鱼饼串,你只花了两千韩元,你还要给我花八十九万八千韩元,我吃不下东西了,用花抵吧。”
徐善表情淡淡的,清丽的五官脆弱,楚楚可怜,可却又温柔的好像能包容一切,格外的好脾气:“嗯,买吧。”
郑裕无意识勾唇,意识到自己笑了,随即又抿住唇角,松开她手腕,抬步走进花店,徐善背着书包慢吞吞跟在他身后进去。
郑裕性格暴躁乖张,玩世不恭,没有什么羞耻心,但却意外地很喜欢漂亮的花,在大朵大朵盛放着的粉山茶,白玫瑰,红蔷薇中穿梭着,乖戾眉眼也显得稍微柔软了一些,趾高气昂地指挥着店员帮他把这个花包起来,把那个花也给包起来,好不容易碰上个阔绰的客人,店员也是殷勤的围前围后,对他恶劣的态度没有丝毫不满。
郑裕乐此不疲地挑了一束又一束,店员便一束又一束不知疲惫地包着。
郑裕微微仰着下巴,认真地站在旁边监工,指手画脚,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专业的,和平时那副懒散模样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