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萍缓了缓说:“你在服刑期间参加了成人自老,取得了很出色的成绩,你这股子劲很像你表姐,可惜你有案底不能当老师,我一直觉得你的性格适合教书,哎。”
夏观棋低声:“是我自己不争气。”
程萍咳嗽起来,夏观棋喂她喝水,给她擦嘴边的痰液,一点都不嫌弃她。
侄子是犯过错,但他还年轻,有重新出发的机会。
房里弥漫着浓重的中药味,掺杂久病不愈的死气,这房子是四层别墅,就在茶园里,茶树的清香却被完全覆盖。
程萍忽然说:“观棋,小姨改了遗嘱。”
夏观棋慢慢吐出气息。
程萍拉了拉腿上的毛毯:“很多事都是有好有坏,有坏有好,你做了几年牢,成熟了很多,我相信你能扛得起担子,茶园今后就交给你打理了。”
夏观棋眼睛一红,很快就变得湿润,他蹲下来,把脸埋在中年女人的毛毯里哽咽:“我一定不会让小姨失望。”
程萍有些累了,就让侄子去休息。
侄子身上有什么味道,好像是焚香,下人说他一回来就去看了小姨夫跟表姐,兴许是那时候沾上的,程萍意识昏沉,就没再去想了。
倒春寒,很冷。
夏观棋关上门坐在书桌前,靠里是他大学时期的一些书籍。
用不上了。
夏观棋转了转桌上的地球仪,他在牢里的时候,整天想的都是望北遥根据什么怀疑到他头上的,到出狱都没想出来。
他自认藏得很好,不该有暴露的地方。
望北遥在他面前做戏,为了戏做得够真,只有自己的丈夫是知情的,周围其他人包括孟于卿都被蒙在鼓里。
不怪他上当,是望北遥戏太好。
这才导致他没能察觉望北遥利用赵帆尽那条狗走关系,偷偷联系上警方跟踪他,通过他找到绑匪的窝点。
他像个傻子,聪明反被聪明误。
夏观棋怎么也不会想到,望北遥那个多疑又善妒的丈夫会配合他的计划,由着他去找前任,而不是换个计划。
“今天还在演……”
夏观棋摸了摸在梦里被扇得高肿起来的半边脸,倏地感觉哪里不对劲,他巡视四周,扫动的目光凝在窗户上。
“嘭”
椅子倒地声炸响,夏观棋猝然站起身,两眼瞪着窗户外的一
团雾气,那是有人凑上去,从嘴里哈上去的气。
可他这是四楼。
四楼也不算高层,顺着水管爬上来是可以的。
茶园里不知有多少人不待见他,哪个想要装鬼吓他不是没可能。
他气息粗喘心跳加快,猛地前倾上半身,压过桌面,一把打开窗户,寒风过着冷气汹涌澎拜地向他扑来,外面黑漆漆的,没发现什么人影。
夏观棋伸手去抹那团白气,却没抹出指印,只有冰冷的玻璃,他维持着这个动作半天都没动,直到下人敲门,来给他送他要喝的汤水。
下人走后,夏观棋喝了几口烫热的汤水,整个人从头到脚渐渐松弛下来,看来是他太累了,出现了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