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地里灯火通明,包工头塞了个安全帽和副手套给姜月,示意她去那边搬砖。
姜月连忙过去帮忙。
她知道自己没什么长处也没什么本事,就是力气大一点,白天这个工地正好在招工,姜月怀着试试的心态过来,没想到包工头见她一口气能抗两摞砖,眼睛都亮了,让她晚上来工作,白天千万不要来。
姜月搬砖的时间是晚上六点到十点,一晚上一百,还管一顿宵夜。
聂照从来没让她吃过这种苦,没两个小时候,她的手掌就磨得泛红起皮,好在夜宵时间到,她排队跟着工友去领盒饭。
姜月在一群男男女女中格外扎眼,因为年纪看起来实在太小了。
“大力也太丧良心了吧,现在都开始招孩子了。”有人嘀咕。
聂照也在排队,低头抽空给姜月发短信,问她睡没睡。
姜月端着一次性饭盒,筷子夹在腮边,给他回消息:马上就要睡了!
聂照收到消息心略安,一抬头,瞧见前头站了个熟悉的人影。
“姜月!”
有人喊她,姜月吓得浑身一哆嗦,差点把打好的饭洒了。
这地儿人生地不熟,还能有谁知道她名字?
聂照还当自己眼花,没想到真是她,他快步走近,从后一把拎起她的领子,心惊肉跳:“你来这儿做什么?”
姜月扶一扶盖住眼睛的安全帽,装死,不吭声。
周围工友好奇的目光扫过来,大卡车轰隆隆地响,吊塔还在慢悠悠运作,聂照都要疯了,这些东西沾着即伤挨上即死,姜月的小身板都不够一板砖拍的。
她万一走神了,万一没看见,聂照越想越心慌,他拎着姜月,姜月拎着饭,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说话!这种地方是你该待的吗?你来做什么?”
从他的语气中不难断定,他是真的生气了。聂照向来心大,姜月也听话,二人从来没有这样面对面的时候,这还是聂照第一次对她发这么大的火。
姜月手脚都软了,两只脚并在一起,低着头,动都不敢动,手端着盘子,烫也不敢撒开,小声说:“赚钱……”
“赚钱?”聂照更炸了,他气得团团转,“用得着你出来赚钱了?老子是缺你吃的还是少你穿的了?用得着你出来赚钱,还大半夜的来这种危险的地方赚钱?”
姜月不吭声。
聂照脱了外套,用外套抽她屁股和大腿,手都在抖,呵斥:“说话!哑巴了?”
姜月被聂照骂着,眼眶一酸,吸了吸鼻子,却想起聂照不喜欢她哭。
她做错了事还要哭,他会更生气的。
只好强忍回去,嗓音却忍不住带上泪意,变了调:“对不起,我,我就是觉得三哥赚钱太辛苦了,我不想
拖累你,我也可以赚钱的,这样你就不用每天做两份工作了。
只要,我,我多做一点,三哥就可以少做一点。”
夏夜的风滚烫,带起工地上尘土的呛,还有工人们身上的汗味,着实不怎么好闻,空气一瞬间变得寂静,只剩下吊机嗡嗡作响的声音和风抚过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