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她醒来,李玠又将她往自己怀里紧了紧,小庙狭小,若是让阮蘅睡得最舒坦,那便是让她整个人都躺在他怀中。
李玠这么想,也正是这么做了。
他望着阮蘅的睡颜,久久未移去目光,这个姑娘与旁人不同。
初遇时她见到他,不是与旁人别无二致的娇羞,而是满心都要溢出来的欢喜,她满眼都是春光。
而后她见到他时的避之不及,她眼里只有冷漠和戒备,只会与旁人一般唤他一声“献王殿下”,疏离淡漠的很。
可却只有现在,会在熟睡时轻轻唤他一声“阿玠”。
旁人永远猜不透她的心思,永远也不知究竟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可他知道,他怀里这个会唤他“阿玠”的阮蘅是真的。
他知晓,他们一定见过,也一定不只是见过……阮蘅不说也无妨,他会一点点去查。
在第一次于江满楼前阮蘅拦住他的马车时他就知道,阮蘅这二字于他来说,不会只是萍水相逢。
他这一辈子满是黑暗与裂痕,阮蘅这道光猝不及防照了进来,他习惯了黑暗,对光极为不适,可当这道光要落下时,他便开始贪恋。
阮蘅睡得有些不踏实,挪了好几次身,险些将手又压着,李玠无奈,将她的手轻轻抬起放在自己膝上以免她又伤着。
他低头便瞧见她额头上的伤口,原本已结痂愈合,却因今夜从坡上滚下而撕裂,在雨水浸泡下已发泡溃烂,方才他处理伤口时能瞧出这伤口极深,不像是能轻易磕伤的。
青云说她昏迷了两日,此事应当不简单。
先前谢渥丹醉酒拉着他说的那句话他一直没忘。
她说阮蘅过得太苦了,别再让她哭了。她藏得太好了,将所有苦都藏在了心里。
李玠回想起这小姑娘初时每回见着自己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唇角都柔和了起来。
“阿玠……”
阮蘅梦魇,又开始呓语。
李玠不知她究竟梦见了什么,会一遍遍唤着他的名字。
可他心里却莫名柔和,她梦里竟然会有他。
似是没有得到李玠的回应,阮蘅又急切地唤了一声,“阿玠——”
李玠这才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原以为是她醒了,低头看去,却见她拧着眉,似是被恐惧包裹而无处遁形,额间都发着虚汗。
“阿玠。”这一声犹如声嘶力竭般吼出。
李玠呼吸一滞,犹如一根毒针扎入他心肺,疼得他发颤,毒散发而来,他全身动弹不得。
“阿玠,救我……救我!”阮蘅一把攥住李玠的手,喊着撕心裂肺,身子也不受控制挣扎起来。
李玠生怕她又伤到自己,一手钳制她右手,一手抱紧她,“阮蘅,阮蘅!”
可怀里之人根本听不到他的声音,挣扎地愈发决然。
“火……烫,不要。”
“阿玠……别走,救救我。”
“我在里面……救我,我不想死……”
李玠第一回在阮蘅身上看到绝望二字,他不知她在梦里究竟经历了什么,唯一能做的只是将她抱紧,“阮蘅,阮蘅……”
听到他的声音,阮蘅似乎平稳了不少,发觉能安抚她,李玠便贴着她耳畔,声音炽热而滚烫,是从未有过的柔和,“我在……我不走,我会救你的,你不会死……阮蘅,你不会死的。”
怀里的人动静愈渐沉寂,她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左手攥着他未松下一丝劲儿,而后伴着雨声的是她平稳的呼吸。
李玠凝视着她陷入沉思。
火?又是什么里面?
他隐约察觉到,这并非只是梦。
阮蘅究竟经历过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读者“几许”,灌溉营养液+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