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蘅心一紧,一个名字脱口而出,“是渥丹?”
谢元睿不语,只是浅笑,这在阮蘅看来无异于默认。
“她怎么来了……”阮蘅哪里还有其他心思,心中早已迫不及待,既然谢渥丹来了,她自然是想见一见的,“谢大哥,你可否带我去?”
谢元睿颔首,“好。”
马车出城极为顺利,城门在身后愈渐远去。可喧闹声不绝于耳,阮蘅终是将压在心头的疑惑问出口,“今日为何有这么多人出城?”
谢元睿神色微微一暗,稍纵即逝,“许是前两日大雨不少事被搁置,如今雨好不容易停了,众人便趁此出城采办。”
阮蘅觉得不无道理,便也没有再多想。
马车远去,城门上苍劲的“蓉城”二字早已瞧不见,阮蘅心中发闷,分明只是说要去十里长亭见谢渥丹,可她却感觉像是要永远离开此地一般,她压下心头的不安,看向谢元睿,“谢大哥,我们何时到十里长亭?”
“不必急,两盏茶便可到了。”
话音刚落,只听马车外一妇人凄厉的哭声,马车陡然一停,阮蘅身子一个不稳就要往外栽去,谢元睿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向外沉声道:“怎么了?”
车夫为难,“公子,有一妇人拦住了马车,正在哭诉,小的去看看。”
“发生了何事?”阮蘅说着就要探出身去。
“阿蘅!”谢元睿有些急切,“你坐在马车中,我去瞧瞧。”
阮蘅眼眸沉了沉。
她到此刻才意识到今日察觉到的不对劲究竟是什么,是谢元睿,他一直在阻止自己往马车外去。
“谢大哥……”阮蘅语气尤为肯定,“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不等谢元睿说什么,阮蘅挣脱开被攥住的手,从马车上一跃而下,车夫见阮蘅下马车,脸上是藏不住的慌张,“姑……姑娘。”
阮蘅更为确认,今日之事不寻常,定然发生了什么。
那妇人见马车上下来的是个姑娘,慌忙起身跑过来,一把攥住阮蘅衣袖,“姑娘,求求你了,可否借你马车一用,求求你帮帮我,我夫君还在城中。”
她凄厉地哭着,往阮蘅手中塞着银子,“我把银子都给你,就借马车一用,他两条腿废了,根本走不出城,来不及了,要来不及了。”
阮蘅看着手心躺着的五十两银子,怔然地不知从何说起,一个粗布褴褛的妇人哪里来的这五十两?而她说的又是什么来不及了?
阮蘅回望蓉城,百姓皆往外涌着,入眼之处无不是带着行囊,拖家带口推着板车,脚下匆忙,不像是平日的出城,而像是……逃难。
阮蘅心头被压得难喘,“城中……发生什么了?”
那妇人见阮蘅从城中出来却什么也不知情,不免讶然,正要说什么,从远处匆匆跑来两个男人,攥住妇人的手就要将她拖走,妇人死命挣脱着不肯走,“哥,你放开我,放开我,阿亮还在城中呢!他还在城中呢,我要接他出城!”
“马上就要封城了,你再回去哪里还出的来,你想死吗!为了个残废值得吗?几个孩子你也不想管了!”两个男人一把扛起妇人就往郊外走去。
这一番变数让阮蘅有些措手不及,她来不及拦下那两个男人,亦未从那妇人口中问到什么。
阮蘅不顾谢元睿在身后阻拦,上前追上那两个男子,“大哥,什么封城?为何要封城!”
“你不也是从城中出来的吗?竟然不知道?”男子只瞥了她一眼,便匆匆离开,只最后留下一句话:
“蓉城如今天花肆虐,献王殿下正遣人出城呢,赶快逃吧,不然真的就没命了。”
耳旁犹如烈风呼啸,惊起她心中骇浪,一番接着一番击打着她的胸膛,水浪弥漫,将她的气息剥夺,她就像个濒临溺死之人,想捉住最后的希冀。
她的神志被抽丝剥茧,好半晌才回神。
天花……为何会是天花,不是一年后才会有吗?这究竟是为什么!
阮蘅缓缓转过身去,看向满面局促与不安的谢元睿。
即便他不说,阮蘅依旧明白,他的不安神情并非因蓉城天花,而是因她得知了此事。
谢元睿他早已知晓了。
谢元睿见她如此,面露无措,“阿蘅……”
“谢大哥,你在骗我,是不是?”阮蘅紧咬着牙,“渥丹根本就没有在十里长亭等我,她分明就没有来,是不是!你只是想骗我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