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脆编本书得了,反正李含章识字儿。
刚好给她当就寝前的消遣。
为了不吓跑难得主动的小妻子,梁铮轻咳两下,强行压住过于明显的喜悦。
“好,先说纳募的事。”
他仿佛随口一提,实则打满算盘、精挑细选。
当年大燕与犬戎战事吃紧,北府军特于上京纳募兵卒、拣点将士。
虽然北府军待遇丰厚,但纳募标准却异常严苛——身披重甲、携三日之粮、负箭矢五十,日行百里后,仍能开三石之弓。
报名者中不乏品官子弟,见梁铮衣衫褴褛,对他多有嘲讽。可最后,那些逞口舌之快的人一个也没入选,反倒是梁铮拔得头筹。
梁铮同李含章说起这事时,尤其轻描淡写。
讲完了,甚至轻咳一声:“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听罢笑罢。”
话虽如此,他一双锐目仍神采飞扬。
隐隐透着稚子般的期盼,像只摇尾乞怜的大犬。
就差直接把“夸我”写在脸上。
李含章没有回应。
梁铮当她害羞,耐心地等待着。
等了一会儿,李含章依然没有回话。
梁铮不解,偏头去看她。
只见小人儿缩成一团,柔肩浮沉,呼吸清浅。
睡着了。
还睡得很香。
梁铮哑然失笑。
合着方才那些,李含章一句都没听到。
白在她面前表现自己了。
他展臂,自她身后揽过去,想将她抱回主营。
手臂贴上脊背,李含章就仿佛找到什么依傍,将身子往梁铮怀里一卷。
原先环膝的手也松懈了。
轻轻滑下去,扶住梁铮的侧腰。
梁铮呼吸收滞。
极小心地,他向她低头看去。
怀里的小妻子云松鬓垂,眼眸紧闭,睫羽细密如织、打着微颤,脸颊比月儿还白,一点碎星似的泪痣正随呼吸徐徐浮动。
面上的血色淡而清透。
最红的,是唇上的两抹朱丹。
李含章不知梦到什么,身子柔柔地拧了两下。
像只香香软软的雪团子。
唉。
梁铮不由自主地哀叹。
好想吻她。
就现在,就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