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甩着鼓槌往肩上一扛,同是讥讽地道:“先生说得对,而今刑妖司是根不正、源不清,这肆意妄为的风气便是从你赵氏开始。我今日不过是大胆陈言,补阙拾遗,助先生拨乱反正。”
周师叔平日是擅打圆场的,今日站在她二人中间,被憋得才尽词穷,索性不管了。
转头看见柳随月一脸乖巧老实地站在人群中,不由生出些许宽慰。那孩子话虽然多,但吵架远没有倾风利索,不至于噎得他胸闷气短,算是笨得贴心。
不等倾风二人唇枪舌战地再战一场,前方殿门从里推开。
这次出来的却不是白泽,而是季酌泉。
季酌泉站在石阶高处,朝下望了一圈,对着倾风道:“先生说,若是倾风敲的鼓,我来代传几句话。”
倾风举起手中的鼓槌,示意她讲。
季酌泉不急不缓地道:“先生说,小事自己解决。他近日忙碌,无暇分心,也不想管你的琐事。”
赵宽谨心神大定,暗松口气,朝前走了一步。
倾风心生不痛快,当下准备也给别人找找不痛快,刚抬高手臂,蓄势待发,季酌泉一句话又阻了她:“先生说,你要是再敲一次鼓,他就罚你在这儿敲一天。”
倾风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赵宽谨轻嗤一声:“陈倾风,你想轻易借先生的威势,先生岂会纵容?”
季酌泉转向她,淡淡道:“先生还说,谁若是再激倾风敲鼓,拉去鞭笞三十,杖责五十。”
赵宽谨表情一僵,尚来不及做出反应,倾风那边已经乐出声来:“敲一天鼓,换你半条命,值啊!”
莫说三十鞭加五十杖,就刑妖司那海碗大的棍子,一杖下去就能打得人皮开肉绽、血肉模糊。纵然赵宽谨是习武之人,熬过一次刑罚也得元气大伤。
季酌泉看着二人,等了片刻,问道:“还敲不敲?敲的话,我去找掌刑的师兄。”
赵宽谨似一棵枯朽的老木扎根在原地,握着剑身的五指骨骼外突,干瘦嶙峋。即不出声,也不动作。
眼见倾风甩着手臂要敲,周师叔赶忙劝道:“算了吧,赵师姐。枯荣有数,劳生无常,何苦执迷?”
赵宽谨咽不下这份苦,凄怨控诉道:“先生不公平!”
季酌泉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旋即道:“赵师叔,先生说,您若有不满,让我给您带一句话。今朝持剑大会,无论何人作拦,皆可杀之。不管倾风是否参会,皆是我门弟子。纪师弟之死,先生已作裁决,您若再为此事纠缠——”
季酌泉横举手中长剑,面无表情地吞吐出绝情一句:“我便斩你于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