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大殿中,两侧竖立着一排排银制的烛台,婴儿手臂般粗壮的蜡烛安置其上,散发出明亮的光线,屋顶房檐装饰着数颗明珠,哪怕是通宵达旦,殿中照样光明如日中天。
从上首的御座开始,席宴以此为中心朝两边漫沿而下,王候贵妇,官员下属坐列其中,身着绿色襦裙、脚踩小头履鞋的宫女捧着一盘盘的菜肴穿梭而过,另有清俊内侍端着美酒站在一旁,随时上前为客人倒酒。
殿厅中间的空地上,一名貌美的红衣舞姬正随着激昂的鼓声翩然转身跳跃,衣裙上系着的铃铛随着她的折腰旋转,发出清脆的铃声。
裙袂飘飘,轻盈飘逸,金铃丁丁,伴着优美的曲调,场中诸人几乎都将心神放在这场精彩的拓枝舞上面。
曲尽舞终,最后一个音调甫落,红衣女子一个抛袖,右手往上,左手一拢,手心朝上在腰侧一折,身子后仰,罗衫半褪,露出了半边肩膀和大片雪白的肌肤。
“好!”
“跳得真好啊!”
“真好看!”
一舞毕,众人皆抚手称赞。
坐在御座上的宇文熙不由得露出了微笑,说道:“这拓枝,跳得不错。”
“确实精妙。”沈茉云边说边拿起酒杯,对宇文熙笑吟吟地说道,“我敬皇上一杯。”
“恩?哦,好。”宇文熙先是一怔,随即也笑了起来,端起他面前的那杯酒对着沈茉云的酒杯一碰,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沈茉云见状,微微一笑,将酒杯移至唇边,左手一抬,宽大的黛紫色袖子掩去了内里的光景。一饮而毕,刚放下酒杯,立即有人上前替她又倒满了美酒。
刘才人坐在沈茉云下方,先是抬眼看了一眼宇文熙,然后又看了看场中的舞姬,眼中闪过一道不明的情绪。
此时,那舞姬已是收回长袖,往前一拜,声音婉转柔媚:“奴婢拜见皇上。”间或伴着几声铃音。
沈茉云此时才能仔细地打着着这名舞姬,容貌秀美,双眸流转间姿态风流,别有一番韵味,头戴绣花卷边红虚帽,帽上饰以珍珠,缀以金铃,外罩薄透红衫,纤腰窄袖,脚穿棉靴,果然是难得的美人。
遇到这样的情况,如果皇帝真的十分心仪这个献舞的美人,那么亲自走下台阶去扶她起来也是常例,不过今日宇文熙似乎没这个心思,只是淡然说道:“你的拓枝跳得很好。”一顿,“起来吧。”
“谢皇上。”红衣舞姬微一伏身,这才站了起来。
彭泽郡王却是插嘴道:“皇上,丽娘不但会舞拓枝,胡旋更是一绝呢,不如让她再献一舞以悦君颜,如何?”
宇文熙一挑眉,颇感兴趣地说道:“既然如此,就让她再舞一曲好了。”
丽娘微一行礼,正要摆好姿势,不想却有一道声音打断了:“皇上,妾愿弹奏琵琶一曲为此助兴,还望皇上准许。”
说话的是刘才人,她今晚一身秋香色长裙,妆容精致,正巧笑倩兮地对宇文熙说话。
沈茉云微微低头,从银盘中挑出一颗饱满的樱桃,慢慢地吃了起来,,有吃有看有玩,她的心情还算不错。
胡旋舞有琵琶在旁奏乐很正常,所以宇文熙很爽快地答应了。
刘才人见宇文熙同意了,不由得开心一笑,起身朝台下的乐队那里走去,在让开的空位上坐了下来,接过宫人递上的琵琶,先是试了音,然后十指轻捻抹挑,流畅的音符从指间流泄出来,伴随着鼓声和铃声,场中间旋转出了一团团红影,疾如旋风。
沈茉云仔细地听了一会儿,转头对宇文熙笑道:“没想到刘才人不但善胡旋,连琵琶亦是这般精通,真是难得。”
因是消遣时光,宇文熙正难得懒散地半靠在御座上,听到沈茉云的话,却是笑出声来,道:“刘才人的琵琶是弹得不错,但还称不上精通,只能算勉强入耳。”拉过沈茉云的右手,细细把玩着那纤细的骨节,“朕倒觉得你吹的笛子更要好些。”
“皇上。”沈茉云有些哭笑不得,只觉得右手手心略痒,想要挣脱开,却不想被人攒得死紧,无奈之下,只好听之任之了。
郭芳华无意间转过头看了看两人交握的双手,脸上的笑容一滞,却很快就掩饰起来。
场中的胡旋舞快要接近高1潮,宇文熙兴趣不大,沈茉云却是看得兴致勃勃,忍不住道:“这个叫丽娘的舞姬,跳得真不错,皇上您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