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行说一方面劝教匈奴人,力使匈奴人成为真正的匈奴人;另一方面同大汉使者辩论,灭汉人之气,扬匈奴威风。汉使者说匈奴人轻贱老弱,中行说反驳说,如果汉军出征,也会有老人送食给年轻的孩子,这和匈奴的惯例没本质区别。汉使说匈奴人子娶父亲的姬妾等行为不合礼法,中行说反驳说那是为了延续宗族后代。
中行说才思敏捷,无论汉使怎么说,他都能反驳,指出匈奴人行事的好处,贬低汉人行为。汉使还想再说,中行说威胁说:“你将汉朝送的礼物给足量,否则大军南下,汉人危险。”
文帝十一年(公元前169年),匈奴在汉朝边境抢劫。
纵横家和法家代表———晁错
继贾谊之后,大汉又有一位能人横空出世,他就是晁错,其本人宣扬———纵横论治安。
贾谊是刘恒的智囊,晁错是太子刘启的智囊。他两父子都好智囊,但两位智囊都因他父子而死。“文景之治”如一园子的鲜花,贾谊和晁错就如两株参天大树。这两株大树粗壮挺拔,一株招展儒家风范,正气浩然;另一株延续法家刚正,凛不可犯。
晁错是颍川人(今河南禹县),为人严峻、刚直、苛刻。一句话,他有法家代表所要求的品行。他曾经在张恢门下学习申不害和商鞅的思想,文章博学,任太常掌故。晁错的性格和学识预示了他今后的命运,他是政治上的强硬派,愿为理想牺牲自我。读到晁错,不禁想起雨果笔下的沙威。沙威是雨果虚构的人物,晁错的品行也近乎虚构。
秦始皇焚书坑儒后,《尚书》之学将近灭绝。齐国有位叫伏生的人通晓《尚书》,伏生年出九十,不可征召,朝廷派晁错前往学习。晁错学成归来,满嘴《尚书》,就如贾谊满口《诗》《书》,被升为太子舍人,封博士。晁错和贾谊才学相仿,履历相似,只是所学不同,一个崇尚儒学,一个信奉法家。
晁错激流勇进,上书要求太子学习术数。术数指治国方略和统治手段,多数皇帝将其偏激化,歪曲为南面之术,后发展成官场厚黑学,世人痛恶术数一词。刘恒见晁错才气蓬勃,封他为太子的属官。刘启品行很像刘恒,智识不及晁错,总在辩论上输给晁错。晁错才胜太子,人人敬服,被誉为智囊。晁错辩才胜过太子,他的刚严之气起了很大作用。
老上单于听信中行说,不时派军侵扰汉朝边疆。晁错上书陈述对策,此疏被称为《言兵事疏》。晁错的策论学得好,贾谊死后,晁错就是第一。晁错言事,见解深刻,思想精简,满纸刚正威猛之气。相较而言,晁错的理性发展得好,贾谊以感性分析见长。
晁错指出,自汉朝以来,匈奴“小入则小利,大入则大利”,致使民不聊生。民不堪命,不能怪百姓无用,因为“‘有必胜之将,无必胜之民’”。晁错从地形、兵将和兵器三方面分析汉朝和匈奴的同异,指出“以蛮夷攻蛮夷”之策,要求培养一支和匈奴的作战习性相同的军队。晁错此论,很像中行说对匈奴人的劝说,都指出生活习性对人的影响。
“以蛮夷攻蛮夷”之策,刘恒开始着手培养一支锋锐的军队。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军中大将在急切间难以培育。“有必胜之将,无必胜之民”,自大汉建立,朝廷都没出现一位像蒙恬一样的必胜之将。大将一日不出现,汉朝消除匈奴威胁的瓶颈就突破不了。
如大江解冻一般,晁错之才汹涌澎湃,滚滚而来,一发不可收拾。为配合“以蛮夷攻蛮夷”之策,晁错接着提出募民实边之策。晁错说秦朝没计划地“谪戍”是种错误,会激发民怨,致使百姓揭竿而起。他建议刘恒以奖励政策鼓励百姓到边疆定居,开发边疆,如免去有罪之人的罪,对没罪之人封赏。
“以蛮夷攻蛮夷”和募民实边一旦形成气候,匈奴就无法肆意侵扰边境,晁错的分析可谓鞭辟入里。汉朝训练军队,募民实边,匈奴人很害怕,急欲破坏。这两条政策实施没多久,文帝十四年(公元前166年),单于率十四万大军从朝那萧关(今宁夏固原东南)到彭阳(今甘肃镇原东),一路侵掠,打砸抢毁,杀北地都尉,火烧回中宫(今陕西陇县西),骁骑直逼甘泉(今陕西淳化西北)。
甘泉与长安的直线距离约八十公里,轻骑一天可到,长安告急。朝臣心慌,刘恒指挥淡定,不失黄老风范。面对一帮无用的朝臣,疲弱的军队,也只有刘恒这种仁厚且淡然的君主能够忍受。倘若是暴躁的刘邦,不知要砍多少人的头。存在就是合理的,即使不合理,存在也会慢慢合理化。刘恒让百姓休养生息,也抽离朝廷的阳刚之气,将朝臣文弱化。一朝天子一朝臣,天子是什么性格,臣子也要扮演天子的性格,否则遭遇就如贾谊。
匈奴此次来势不小,刘恒命中尉周舍和郎中令张武领战车千乘、骑兵十万守在长安城外;封昌侯卢卿为上郡将军;宁侯魏速为北地将军;隆虑侯周灶为陇西将军;东阳侯张相如为大将军;任成侯董赤为将军,领兵迎击匈奴。
汉军大出动,匈奴没逃跑,两军相交一个多月。经历千难万苦,汉军才将匈奴驱逐出塞。汉军虽然赢了,斩杀匈奴却很少。这是一场疲弱的、消耗生力军、考验供给的战争,一场战争打下来,两军各有损伤。这场战争将两军的弱点暴露无遗,匈奴兵少,汉军无将。冒顿曾经率领三十万进军平城,老上单于率领十四万南下,匈奴兵越来越少。
单于见汉军无将,日益骄横,扬长避短,集中优势兵力打游击战,什么时候想杀入就杀入,致使百姓死伤无数,云中和辽东两地最为惨重。正如晁错所说:“有必胜之将,无必胜之民。”
此次驱逐匈奴,刘恒虽然调出很多将军,但没有一员猛将。他是位仁爱的皇帝,在他心中,战争是罪恶,他只想与匈奴和和气气地交往。他不明白战争,更不理解侵略,他只求百姓能生活好。刘恒如此,晁错与他背道而驰,君臣异路也就预示着晁错官场之路难以青云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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