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猪打疫苗,尤其是给小猪打疫苗简单得很,针管子比人用的要粗大很多,按照针剂上面的剂量兑好药,朱逸群抓着猪,大丽抓过猪头,按住了照着脖子就是一针。
“就这样?”大丽瞧着打完针的小猪疼得歪脖子,颇有些怕自己把猪打坏了。
“没事儿,尽管捏着后颈打,那地方是母猪叼小猪的地方,不怕疼。”
不到半个小时,所有的小猪都注射完了疫苗,或许现在不应该叫它们小猪了,它们现在至少有半“达”子猪的模样了。
“这猪最重能长多沉?”
“出栏标准是300多斤,一直养的话500斤很正常。”
“养多久啊?”
“这茬八月十五左右就能出栏,打完疫苗三天后就得分圈了,省得抢食吃。”
“这样啊。”大丽站在猪圈边看猪,这些小猪一个个粉粉嫩嫩的,可爱极了,真很难跟丑陋肥胖的大猪联系在一起。
至于猪圈的脏臭什么的,都是农村人,从小闻惯了真没觉得特别不能忍。
“等电通了,我找人打一眼电井,直接从地里抽水,浇园子冲猪圈,猪圈比现在能干净不少。”
“猪圈,整那么干净干嘛。”
“猪圈干净猪才不生病啊。”
大丽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误区,不光是猪,人也是一样啊,村里人常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可真没病吗?要是真没病,村里怎么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病啊。
尚老师就干净,朱四哥也干净,精精神神的不好吗?她扯了扯自己的辫子觉得有点烦燥,“我回去了。”
朱逸群有点儿不解地瞧着她,这丫头聊得好好的怎么忽然掉了小脸子往家跑啊?
“等会儿,你慢点儿走!我做了点豆面卷!你拿回去!”至于豆面是去隔壁村粉苞米做猪饲料的时候顺便粉的,就不用说了。
“你自己送我家去!我还有事!”大丽飞快地跑了。
马家今天晚上又是捞苞米碴子,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村里人有三百六十天吃这个,早上熬粥,中午用凉水投了做水饭,晚上再投一遍,水饭加上菜窝头,咸菜疙瘩、蘸酱菜就是一顿饭。
春耕结束了,青黄不接,就算是马家也是早上和中午两顿稀饭,晚上马占山在家才有菜团子吃。
所谓的菜窝头就是菜切碎了,跟苞米面混在一起包的菜团子,如今是丰年,菜团子里面菜少苞米面多,当年困难的时候,绝大部分是菜,只有一点苞米面,勉强粘到一起。
这在村里已经是上等人家了,有些人家干脆吃两顿饭,两顿都是稀的。
马占山面前摆了一个小碟,小碟里面有十几粒花生,这是给他预备的下酒菜。
马宏生现在给砖厂拉土、拉砖,算是见过世面了,对自己家的饭有些不满了,“妈,咱家咋还吃菜团子啊?人家县城里的人顿顿吃二米捞饭!还能吃上豆腐。”
“你自己不挣钱了吗?想吃豆腐自己买去。”葛凤芝送了他一个白眼。
“哼,明个儿不回来吃了。”马宏生还真不怕这个,他在砖厂接交了几个朋友,经常出去下馆子。
“美的你!老子的拖拉机白给你用的啊?从这个月开始,你开拖拉机赚得钱一半交家里!”马占山给了儿子一个白眼,“有两个钱不知道咋得瑟了。”
“爸!”
“你别跟我瞪眼睛,我跟你们砖厂厂长几十年的交情了!你小子要是敢藏钱,我打断你的腿!”
马大丽在旁边低头笑,她早就觉得马宏生飘了,正好有人敲打他。
“大丽!你今个儿咋又去大林子家了?”葛凤芝问她。
“我去给他家的猪打疫苗。”大丽颇有些心虚,她会说她走路路过朱逸群家就想多往里面张望,看见他就想没话找话唠嗑,跟他说话又会经常多心吗?
反正怪奇怪的!朱逸群就跟别人不一样!哪儿哪儿都不一样。
“猪还用打疫苗?”马占山对朱逸群家的猪是很关注的。
“对啊!他说这种猪就得打疫苗,是为了防什么病的。”
“外面的猪就是娇贵,村里人都说他这回要血本无归呢。”葛凤芝摇了摇头,“那他后来为啥又让王树送豆面卷?”
“妈!咱家有豆面卷?”受到严重打击的马宏生又支愣了起来。
“有。”葛凤芝瞧了瞧他,“在碗架子里呢,你拿去吧。”
不大一会儿马宏生端着盘子回来了,“妈!这玩意儿不能留,过了夜明个儿就不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