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被洗得干干净净的拖拉机上系着一朵红绸大花,穿着大红棉袄头发盘在脑后,盘成一个圆髻的二丫头上扎着红色的围巾乐呵呵地坐在拖拉机上。
寒风吹在她涂满了白色粉底的脸上,把她得脸吹得通红通红的。
“新娘子来啦!”
孩子们奔走相告,村里没结婚的年轻小伙拿着五色米严阵以待。
大丽站在院门口瞧着这一幕呵呵傻乐,从旁观者的角度看人结婚越看越好玩。
车停了下来,二丫踩着装满了稻草的麻袋下了车,婆家接亲的大妈冲过来给她披上羊皮大衣,还没等大妈帮她遮挡好呢,马宏生不讲武德地冲了过来,对着二丫的脸狠狠扬了一把五色米。
二丫当时就怒了,把大妈推到了一旁,弯腰捡起地上的石头块子嗖地一下整好扔在马宏生的后脑勺上。
“卧槽。”战斗力这么惊人吗?
众人都被惊了一下子,马宏生捂着脑袋懵了一会儿,手往后一摸没破皮,但指定是得有个包。
“二丫姐你要杀人啊!”
“滚犊子!别叫我姐!敢特么的对我偷袭等做过这一局我废了你!”二丫丝毫不甘示弱,狼一样的目光扫向那些年轻人。
他们佯装无事地把手放到了背后,手里的五色米全扔到了地上,这是个狠碴子,扯乎。
之后他们又将同情的目光放到了已经被吓傻的新郎倌。
众人都知道马占海是想要娶个厉害的儿媳妇帮助软弱老实的小儿子顶门立户。
这位确实厉害,嗯……厉害过头了,这不是娶回个媳妇,是娶回一只母老虎啊。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打断进程,在宾相的催促之下,吓傻了的马宏兴过来按流程接下了新娘子。
大丽没往里面挤,只是站在外围看着里面的热闹。
“呵,这回马家可热闹了。”
大丽回头瞧了一眼说话的人,是范红英,自从接了她父亲的班,他们一家人就常驻县城了,连过年都见不着面儿,这回马宏兴娶媳妇儿他们倒是大驾光临了。
“原来是二嫂啊,你咋没在里面落忙?”
“我有啥忙的啊,本来我也不咋会干活,也不咋会张罗事儿,躲边上呆着少添乱就行。”范红英笑呵地说道,她早不是过去土气的样子了,外面穿了件藏青的呢子大衣,露出白色的蕾丝假领,裤子也是呢子的,棉皮鞋锃亮锃亮的。
“也对。”大丽顺着她应了一声儿。
“听说你一直在村小学当民办教师呢?”
“是。”
“老师不如村医,老师赚得都是有数的钱,尤其是民办的。”
“呃……嗯。”她治一个村民,刨除成本平均能赚五毛一块吧,别看钱不多,一个月治二三十人,就赶上城里一个人的工资了。
因为她不是全职,再加上岁数小,口碑在慢慢累积中,赚得已经不少了。
算经济帐确实比当民办教师强,可帐不是那么算的,现在大丽越来越喜欢自己教师的身份了。
“唉,当老师是个苦活累活,别看我是正式的,一样累得要死,早知道还不如留在屯子里呢。”
大丽听到才明白这人在炫耀,您一个接班的“公办”教师,跟一个“民办”教师得瑟什么呢?
“你跟我二哥在城里买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