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压实了,在铺设碎石之前肯定要做好,把路面铺设平整,然后用巨大石碾来回碾压,才能铺设碎石,最后上面再铺设一层熟土。”
李邺沉思片刻,又问旁边陪同的户部侍郎杨慎余道:“之前谈好修路负担是地方一半,朝廷一半,他们的财力来源是什么?”杨慎余躬身道:“回禀陛下,这条直道计划四十万贯,主要是工钱,朝廷补贴了二十万贯,雍县自己要拿出二十万贯,一方面是百姓和地方豪门大户捐钱,另外官府拿出三万头健牛卖给各地商人。”
“雍县能拿出三万头健牛?”
杨慎余点点头,“县官府有三座大型养牛牧场,圈养牛在十万头左右,还有两百万只羊,原本属于一个姓曹的大商人,他的两个儿子都死在安禄山叛乱中,也没有孙子,曹姓商人死后,牛场无人继承,就收归官府了,一半归县衙,一半归州衙。”
李邺回头对陪同的州县笑道:“朕还还是第一次知道雍县官府有三座大牧场,看来在岐州做官是肥差啊!”
岐州刺史武焕元吓得脸色大变,连忙躬身解释道:“回禀陛下,御史每年都会来监察,臣等不敢有非分之念。”
李邺微微笑道:“至少羊肉很便宜,吃得满口流油,上任两年就长胖了,怎么不是肥差?”
众人都笑了起来,几名官员连忙道:“陛下说得没错,雍县的羊肉价格比长安便宜三成,很多长安人都会来雍县吃羊。”
李邺笑道:“今晚就在雍县休息一夜,好好吃一顿羊肉,朕自己掏钱,不用你们请客!”
其实李邺知道,地方官员不可能没有好处,一般而言,猫腻就在损耗上面,养牛羊总会有夭折病死吧!这就是损耗,比如十万头牛损耗百分之五,那就是五千头牛,可以卖一大笔钱,不走公帐,上上下下都有好处。
李邺当然清楚这一点,但水至清则无鱼,官员没有好处,他们就不会卖力做事,明明可以养十万牛的牧场,因为没有好处,可能最后只养了两三万头牛。
官场就是这样,任何事情只要不做得过份,能把握住一个度,那基本上不会有事。
就像三座牛场,官员们利用损耗来捞好处,其他地方官府也是利用官仓粮食损耗捞好处,这些都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假如县令把牛场私贪了,其他地方官员把官田私贪了,那就触犯红线了,不被抓才怪。
所以当官能力很重要,但情商也同样重要,知道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知道红线在哪里?
曾经看过一个故事,说明朝初年某地生水灾,朝廷拨来三万石救济粮,县官现米的质量不错,都是新米,他就把三万石新米换成三万石陈米,县官吃了几百贯的差价,三万石陈米放给了灾民,灾民可不管什么新米陈米,拿到救济粮,个个感激万分,县官还刻意留了几百石新米没换,放在仓库内备查。
后来朱元璋派御史来核查,放粮食数量完全正确,留下的存粮也没有问题,灾民们歌颂县官为青天,御史就回复朱元璋,所查官员为上上好评,龙颜大悦,县官由此升为州官。
灾民满意,皇帝满意,官员也满意,皆大欢喜,这就是高情商的官员,在朱元璋的剥皮年代把握住了一个度,不贪本钱,过手油水。
当然,到了康乾盛世,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在雍县住了一夜,吃了一顿羊肉,自然是地方官府请客,记在公帐上。
次日一早,李邺在数百骑兵的护卫下,带着宠妃杨玉环离开雍县继续北上,沿着另一条正在修建的官道前往麟游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