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凤霞夫妻俩都不是爱打探是非的人,等消息传到他们耳朵里,都不晓得过了多少道嘴。
他们再想去解释,人家就是笑,让他们别放在心上。
没拿钱,她家的手机怎么来的?
总共就一个旧手机啊,还是陈文斌淘汰下来的,外头小商贩都不收的旧手机。陈凤霞为着女儿高考报志愿怕漏了录取通知书才要的,就成了她占了天大便宜的铁证。
即便事情过去这么多年,陈凤霞都重生了,她一想起来这件事还是气得浑身发抖。
这种话还能是谁传出去的?不就是陈文斌跟高桂芳嘛。
她这个弟弟可是当着那多人的面信誓旦旦“陈凤霞,你有的是跪在我面前求我的时候呢。”
别说跪着,她现在就不想求,这辈子苦死了累死了她都不会去求!
站在饭店门口的马兴元还在笑嘻嘻“实在不行,就让你弟弟给你当担保人呗。他开公司,是大老板,他来担保,银行的钱保准放的快。”
郑国强脸色愈发青白。他怕求人,更怕求小舅子。他一个做姐夫的求小舅子算怎么回事?而且陈文斌就是只笑面虎,求了他,他也只会拿好话哄人。
陈凤霞还觉得他那个弟弟是最心疼姐姐的宝贝呢,坏的都是弟媳妇。
他看这两口子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没想到今天老婆却改了口风,只笑盈盈“那就麻烦马主任再想想办法哎。我一个当姐姐的,没理由求到弟弟门上去。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跟我们家国强不也是兄弟嘛。县官不如现管。”
马兴元却不接腔,只哈哈笑着“路我给你们点了,我还有事,就先回去啦。回头见,国强,回头找你喝酒啊。”
他喝的,都是别人请的酒。
饭店里头这一顿已经是省了又省,连菜带酒也花了七十块,是郑国强在工地上干四天的工资。
越没钱越是要花钱,花出去的钱还跟打水漂一样,都听不到一声响。
陈凤霞看着桌上杯盘狼藉,忍不住心痛“怎么不买了菜回家做?”
他们还在老家的时候,郑国强几乎每次要请客都是把人拉回家,十二块钱的食材就能让他搞出六七十块钱的花头。
论起做饭,他虽然达不到大厨的水准,却的确有一手。
郑国强也心痛,心痛加郁闷,心里头一股气堵得慌。他一边招呼老板再加碗饭,加饭不花钱,一边招呼郑明明“吃吧,今天吃顿好的。”
其实这桌菜他也没动两口,但现在对着老婆,他完全吃不下。
“你以为我不想?我都计划好了跟菜场卖鱼的要个鱼头,炖鱼头汤,然后再烧地三鲜,弄个肉末豆腐,炒个平菇鸡蛋。不要十块钱就能弄好。结果这家伙非要说天热不折腾我,就在路边随便吃点。”
郑国强的随便吃点是下碗面条,再斩最多十块钱的卤菜,两个人加一起控制在二十块钱以内。
马兴元的标准就是饭店的四菜一汤,还要了瓶酒,说是好久没跟老同学坐下来吃顿饭了。
其实他们银行就有食堂,员工跟亲近的人一块儿吃饭都是去食堂。不图别的,就图食堂有补贴,物美价廉,花不了几块钱就能上硬菜呗。
郑国强又不是傻子,当然明白马兴元这是在故意摆他一道敲他竹杠。一开始他就不打算帮这个忙,却不给个准话,非得占了便宜才开口。
什么消费层次不一样,马兴元在银行一个月拿到手也不过几百块。当然,有没有灰色收入就不是郑国强能知道的了。
他也不关心,他就心痛自己掏了七十块钱被人当猴耍。
陈凤霞心里不比丈夫好受,可求人不就是这样。
别说现在,以后他们求人的时候多着呢,自己可以凑合着对付,孩子上学找工作,哪件事不要想办法求人。
人家要打耳光,他们有求于人,就得巴巴地把脸凑过去,还得赔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