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从北区所属农场中征调了数十个年过三十的妇人前来看守:一则,这些妇人身强体壮,常年耕作,有的是力气;二则,同为女人,她们不容易被这些女人蛊惑。也因着她们憎恶这样的女人,看管起来比别个都用心;三则,她们与地方上毫无利益关系,也不必受地方官的影响。
桐桐一个房间挨着一个房间的往过看,推开房门,这些女人的视线就都看过来。没有惧怕,没有躲闪,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她。
她嘴角勾了勾,跟这些人一个个的对视,看了七个房间之后,她看见了缩在角落里的女子。这个女人看起来比别个都瘦小,也更胆怯一些,就那么缩着。跟她一对视,对方就赶紧躲开。这女人穿的最单薄,自己抱着自己的肩膀,可胳膊这么抱着,手腕往上露出一小节,那一小节上青青紫紫的,像是被人打过似得。
桐桐招手叫她,“你出来。”
这女人缩着肩膀出来了,站在桐桐跟前。
“把你的胳膊伸出来。”
这女人便把胳膊伸出来了,将袖子撸起来,果然很多青紫的痕迹。
桐桐若有所思,问说,“你是……被谁打成这样的?”
这女人不住的摇头,头埋的低低的,不敢回话。
桐桐的嘴角勾了勾,“那你出去吧,去外面等着。”
这女人嗒嗒嗒的往出走,然后贴着墙站在屋檐下,一动不敢动。
看守的妇人带着几分怜悯:“可怜见的,欺负老实人,到哪都这样。”
桐桐没言语,继续往下一间去,又从中挑出两个容貌和身条格外出色的女子,一起带出来了。
她直接去了一间空着的营房,里面已经点上火盆了,她说已经回来的秦敏,“把那个瘦弱的,带进来。”
然后这女人就被带出来了,不敢往火盆边上站,一进来就噗通往地上一跪,额头贴在手背上,一动不动。
桐桐都笑了,“你知道为什么点了你吗?你可以选择不说话,但是……作为细作,你把别人想的太蠢了。”
这女人抬起头来,不住的摇头,满眼都是无辜。泪水含在眼眶里,好似随时都能掉下来。
桐桐抽了一根柴火拿在手里,举起来,对方马上抱住头,要多害怕有多害怕。
秦敏:“……”是不是搞错了,这明显就是被打怕了。
桐桐拿着棍子轻轻的敲打在自己的左胳膊上,“你看,我自己拿棍子,打我自己,受力点在内,所以,青紫色重的是靠怀里的这个方向。而外力责打,你首先会伸出胳膊挡一下,所以,外面青紫色重。
或者,责打你的人不叫你动,只叫你伸出胳膊挨打,先不说这合理不合理,你的身体是否没有本能的反应。就问,这个姿势责打,身上的青紫痕迹是什么走向呢?”
秦敏来回比划了几次,再看看这个女人胳膊上的伤:还真是!
桐桐又说,“你若不心虚,就把你身上的衣服退下来。这里都是女人,你只管脱下来看看。你这个反应是想告诉我,你长期被人欺负,长期被人责打。若是如此,那你的身上该是新旧伤痕都有。那就看看,看看除了两条胳膊之外,你还有什么地方有伤痕。”
秦敏皱眉,说这女人:“起来,把衣服脱了。”
见这女人还是跪着不动,她就喊外面守着的妇人:“进来两个人,给我把她的衣服扒了。”
然后衣服真被扒了,不仅没有伤痕,她身上的肤色跟脸上和手臂上的完全不同。这女人身材娇小,皮肤白皙细腻,可以说保养的极好。而且,里衣用的布料颇为昂贵。
此时再看这个女人,她的脸上哪里还有一点可怜兮兮的样子。此时她的面色冷如冰霜,眼神又恶又狠,看着人的眼神如同淬了毒一般。
桐桐抬抬手,“放了她,叫她把衣裳穿上吧。咱们是审案,不羞辱人。”
这女人抬手推开那俩妇人,随意的将衣裳穿好,而后站直了,“你很聪明。”
桐桐越发笑了,“不是我聪明,是你太自以为是了。”
“不是我们太自以为是了,是你们的男人太蠢了。”
“不是新明的男人太蠢了,而是天下的男人都有劣根性。而你们抓住了这个劣根性。”桐桐扔了手里的棍子,“说吧,你叫什么?奉命于谁?来了多久,都干了些什么。”
这女人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你这么聪明,去查呀!我们接待过盛京所有的官员,也接待过京城来的官吏……而这军中,数千人可不止了。军中的名单我没有……但是我们接待过的武将的名单,我有。还有你们新明朝廷的官员,我们接待过的名单也都有。他们都说了什么,我也有一本账记着呢。我告诉你地方,你只管去拿。”
查了,就容易惹乱子;
不查,她就无罪。
桐桐起身,走到这女人对面:“你巴不得告诉我答案,等着我惹乱子……这也证明,盛京还有我没查出来的东西。”说着,她轻轻的拍了拍这女人的脸,“你不漂亮,我以为你能聪明一些,原来……也是个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