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神散去了,自己做了决定,就不必纠结了。
但剑修不在意,程云却已经看得眼尾发红,几乎要拔剑而出了。
他明知掌门敢送他上来是因为仙君不在,可能只有分神,但这样掌门和隐身符也藏不了多久。
他明知他此次来只是为求个明白,即便硬来也救不下燕无争。
他明知道事实还未分明,一切也可能并非他猜测的那个样子。
他也明知燕无争心机深沉,当初可能只是逢场作戏。
可看到那日轻拍破阵剑,笑意浅浅的剑修浸在血泊里,手指撑在地面上,几乎要将一身精血剑骨都咳出来,还是觉得眼眶刺痛,心脏蜷缩。
怎能如此,祂怎能如此!!
剑修至此,神情居然也还是淡淡的,只有在咳血的时候会微微侧过头,避开周遭的花草。
程云哪怕再以恶毒心思揣摩,也不会看不出,燕无争根本没想过逃脱。
他仍避着世人,仍一身傲骨,可他哪里是想要逃脱!
他分明是早已料到自己会有今日,深怕关长老和掌门会因他触怒了那仙君,才自己进了这圈套罢了!
燕无争面无痛色,程云却感觉浑身筋骨都被生生打断。
这疼甚至胜过他在宗门大比之中被恃才傲物的同门压在地上,强硬地要让他认输,胜过燕无争出手拦下那人之后,他接过酒,却不小心将酒洒在伤口上的痛。
燕无争那日,见状还摇头:“连个酒都抓不稳,来日得窥大道,如何能成?”
程云:“可我只是外门弟子,又怎么可能像师兄这般。”
他还记得那日,那日,燕无争便是这一身白衣,随手横剑,手上有酒,腰间带玉,摇头说:“焉知日后你我没有大放异彩之期?”
可所谓的大放异彩之日,是给他的,给那个在修炼上没有丝毫长进,大比上还要他出手相助,如今也只能懦弱地靠掌门相助才能登上仙君洞府的程云的。
不是给一入门便天资出众,人人都说前途可期的燕无争的。
大放异彩的不是他。
是被燕无争护在身后,注定运途通达的凡夫俗子,是被逆转了孤星命格的天煞寡人,是他程文光!
在隐身符下,修为不稳,掌心现出血痕的程云死死地咬着牙关,才控制住自己,没有去碰不知道他出现的燕无争。
剑修却仿佛似有所觉,眼睫轻颤。
他身上,粘稠浓密的血,如浓墨重彩的釉料,缓慢地滴下来,将他的白衣都染尽了,盘亘在他身下,成为那灵力的养料。
程云不知道眼前之人怎么能有这么多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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