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灵看了他一眼,笑道,“你小心又被你哥哥听见。”
薛子安左右看了看,等确定薛子平正和汪蒙走在队伍的最前头,才轻轻哼了一声。
……
进了县衙,坐在炭盆边烤了一会儿,曹峋才渐渐恢复了一点精神。
汪蒙派人取来了自己的虎皮毯子,给曹大人裹了个严严实实,又派人取了温好的酒来,就这么缓了半个多时辰,曹峋才终于舒坦地长吁了一口气。
“邵宽人呢?”曹峋板着脸看向县丞,“本知府都进衙门多久了?你们邵大人真是病得要死了啊,现在都起不来?”
“回……回府台,我们邵大人,在更衣了已经。”
“换身衣服换半个时辰?”曹峋冷声道,“他换衣服是从织布开始的吗?”
汪蒙笑了笑,“曹大人莫急,来,再饮一杯。”
曹峋又换了笑脸,双手捧杯,“副将大人真是辛苦了,实在是雪天路滑,歧路难行,所以才晚了那么许久……”
“这种小事曹知府不用记挂在心上,”汪蒙问道,“府台大人怎么到两头望这边来了?是有旨意还是……?”
“我是亲自来调粮食的。”曹峋答道。
“调粮?”
“是啊,涿州的六个主仓,一夜之间烧了三个,虽然剩下的也够吃,但存量还是太少了。”曹峋的底气说到这里也略略足了起来,“毕竟涿州还养着半支常家军嘛。好在这几日金贼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再往后应该也不会再有什么战事了。”
汪蒙点了点头,“不过他们也一直没有退兵,也不能掉以轻心。”
“哎,”曹峋摆了摆手,“他们很快就要退了。”
汪蒙微微抬眉,“怎么?”
“这伙儿金贼不退兵,是在等我们的答复呢,”曹峋轻声笑道,“他们先前给各州府都送了信,说是想重开粮马互市。”
柏灵眼眸微亮,若是真能开通贸易,停下战火,那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信件已经八百里加急送回平京了。”曹峋答道,“金贼就是金贼,一开口就要我们每年上缴国库两成的存粮——”
“上缴?”柏灵以为自己听错了,“粮马互市……不是彼此买卖粮食和马匹的意思吗?”
“还有这种好事,”曹峋冷笑一声,“他们每年送五百匹马来,要我们几十万石的粮食,就差明抢了——这种条件,朝廷没可能答应,不过今年金贼在后方元气大伤,也不可能有什么余力再来找我们的麻烦。”
“曹知府说的等答复,是再等谁的答复?”
“平京的。”曹峋答道,“刚收到金贼的来信,我们就八百里加紧往京里送信了,毕竟这种事儿我们也不好做主。”
“那鄢州这次被掠了多少粮食,曹知府清楚吗?”汪蒙又问。
曹峋笑了一声,“具体的不知道,不过方知府今年怕是保不住他的乌纱帽了,鄢州今年要是不能南边调粮,指定活不下去。可惜了他们那个方知府,以前和我也是旧交,人也不错,懂变通的,这次运气不好栽在这儿了,明年肯定是回不去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