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又没敲了,迟帘怒气冲冲地跳下床,披着被子去开门,他的手摸到门把手,顿了顿才下了多大的决心,慢慢拧开。
陈子轻坐在地上仰头:“你高一的物理笔记还在的吧,可以借我看吗,拜托拜托。”
迟帘俯视抱过他的腰,却跟个没事人一样的黑蛋:“你好好说话,我就借你。”
陈子轻爬起来,郑重切诚恳地说:“迟同学,我想借你高一的物理笔记一用,能不能请你帮我这个忙。”
迟帘高傲地抬着下巴:“老子从不记笔记。”
陈子轻急了:“那你上次还说学校多的是人惦记你的笔记。”
迟帘不屑:“我不能胡扯?”
陈子轻:“……”
迟帘拢了拢仿佛有物理防护作用的被子,额发被压下来几缕,眉眼嚣张轻狂:“怎么,不服,咬我啊。”
陈子轻嘴一撇:“幼稚鬼。”
迟帘像受到了多大的羞辱,抖着手指向他,指尖虚虚地戳到他脸上:“你说谁幼稚,顾知之,你给我道歉,现在,马上。”
陈子轻从善如流:“对不起。”
迟帘一言不发地盯着他,这歉到了,怎么他妈的还是不顺畅。
气氛里有横冲直撞的火星子,陈子轻擦着门框进房间,没有四处打量,拿了自己的纸笔就走。
不多时,迟帘控制不住地去了一楼,他在家里搞出了鬼鬼祟祟的动作,偷偷站在半开的客房门外往里窥探。
黑蛋坐在书桌前,两只手搓自动笔,像是在做法。
然后又把脑门往桌上磕,哐哐哐直响。
他哀嚎一声,扯住头发往椅子上一倒,头发不知扯掉了好几根,一根根地被他捏住放在一起。
迟帘:“……”
这笨比没救了。
高一物理那么简单,所谓难题是个人都会,他讲得那么详细,就差嚼碎了一口一口喂进笨比嘴里了,竟然还不会,听不懂,眼里都是愚蠢。
整得跟直接从幼稚园跳级跳上来的一样,也不知道在原来的高中都干嘛了,可能是光顾着钻研搞基的茶语了。
去了一中就等死吧。
迟帘寻思笨比意识到自己的基础很薄弱,开学前都会老实在家紧急补救,没想到他脚脖子稍微好一点就又开始往外跑。
再像上次在“揽金”一样惹事,他绝不会去擦屁股。
迟帘去隔壁找谢浮玩,谢浮那家伙在写毛笔字,他无聊地陪谢母追剧。
同一时间,陈子轻在“揽金”蹲守,他给迟帘发信息:迟同学,我有事要忙,中午不回去吃了,你不要等我。
不出所料,迟帘没回。陈子轻买了块面包填饱肚子,“揽金”跟别的酒吧不同,白天也有客流,只是晚上流量更大。
陈子轻蹲了大半天,终于蹲到了方跃那个乐队的鼓手,没见着别人,他只能跟踪鼓手看看有没有线索。
鼓手刷了辆共享单车,陈子轻抓紧时间也刷一辆跟在他后面。
跟了几条街,陈子轻看见鼓手把单车停在路边,过马路去了一个货车改造的房车那里。
陈子轻筋疲力尽地擦着脸上头上的汗,乐队就住在那上面吗?他一屁股坐在树底下,隔着马路盯视。
鼓手上了房车,他把被数据线泡面桶烟头啤酒瓶等垃圾填满的小桌清出来一块,放上食物和水:“阿蒙,起来吃点东西。”
贝斯手阿蒙蜷缩在小床上抽烟,烟灰把他的背心烫了几个洞,露出烫伤的皮肉。
“不吃。”他说。
鼓手坐到椅子上:“今晚我们要去看老大,你去吗?”
阿蒙的回答和之前每一次一样:“我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