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老太太和柳氏把周锦鱼送上了马车,两个女人回了屋里,距离柳氏去庆丰年还有好一会儿,此时,一整个府的人除了周玲儿还在赖床之外,其他人全都跟着周锦鱼起了个大早,折腾了一整个早上,其实此时天才刚刚放亮。
周老太太问柳氏:“媳妇,老四要成亲的事,是不是还需要斟酌一下。”
柳氏回道:“娘,您的意思呢?”
周老太太叹口气,道:“之前?那个郑郡主,刚定了亲就回来退亲,
欺负了咱们家锦鱼,我只怕——”
“娘,没什么怕的,”柳氏笑道:“您只管把这颗心放到肚子里,这个沅小姐可不像是郑郡主那种贪慕虚荣的姑娘,她自己心里有主意着呢,锦鱼也喜欢她,娶了她呀,她自个儿也乐意。”
周老太太听了媳妇都这么说了,原本心中那一丝隐隐的不安也压回到了肚子里,通过这几日的相处,她觉得那个沅小姐是个好姑娘没错,可她总觉得这姑娘心思太深沉,自家老四怕是要吃亏。
不过终归还是老四自己喜欢,娶了也便娶了吧。
想到这里,周老太太终于不再纠结这件事,舒展开了眉头,笑着问道:“媳妇,来跟我玩一局竹叶戏吧。”
柳氏:“……”
整个周府上下谁不知道老太太在玩竹叶戏上耍赖的本事一流,除了周锦鱼愿意哄着她,谁敢和她玩?
而且和她玩竹叶戏还有一个难处,那便是故意放水还不能被她看出来,要不然老太太要生气,也就周锦鱼能做到这一点了。
柳氏心中暗暗叫苦,找了个理由拒绝道:“娘,我还有账本没看完,要再去看一下,您等锦鱼回来让她陪着您玩吧。”
柳氏说完,喊了声:“周成,走,去书房。”
老管家周成立刻会意,跟着柳氏出了门去,只留下周老太太像个老顽童一般的噘着嘴生气。
“我那乖孙什?么时候回来哦?”又不甘心的气道:“一个个的怎么都这样,你们陪我打一局竹叶戏又怎么了嘛!”
周锦鱼进了贡院,此时还没有到进考场的时辰,所以所有的举子都还在外面等着,周锦鱼看了一圈儿,也没有看到张禄的影子,心里想着,这人是不是不会来了?
她其实是真心为了张禄可惜的,头年的秋试上,她之所以对张禄印象深刻,当年那个在考场上当面指出监考官帮助其他举子作弊的少年,他那倔强的眸子依旧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也不知道张禄还记不记得,当年她还在张禄被赶出去的时候,带头起过哄。不过她虽然帮张禄说了话,但是当时全场的举子们没有一个肯站出来,周锦鱼人微言轻,当即险些也被监考官给赶出去,不过后来恰巧有一个官员经过,帮她说了
两句话,这事也便算了。
其实她还是挺盼着张禄能来的,可她一直都等到贡院都快闭门了,等到了其他举子们都陆陆续续的进了考场,都没等来张禄。
但她其实并不知道的是,此时就在距离贡院不远处的一个狭窄胡同里,年轻的书生正在被几个流氓一般的家丁围着,棍棒相加。
张禄昨日听了周锦鱼的话大受鼓舞,他当即便决定要奋力一搏,而且周锦鱼说的没错,莫欺少年穷,他这回定然要金榜题名,于是他回到了住处,把自己拾掇一番便去了礼部。
可今日他千算万算,却没算到自己竟然会被田老爷的人再次围住,有人一脚踢到了他的嘴上,那力气太大,他的牙齿被当场踢掉了一颗,脸上也挂了彩。
但他不甘心,他就算爬也要爬出这里。
只因为那个人对他说过:他相信他。
可是,田老爷派来的人还在没轻没重的打他,似乎这回一定要把他打死才甘心。
天上的阳光异常的刺眼,张禄觉得自己几乎睁不开眼来,昨日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的话,似乎在他耳边再次响起来。
我相信你。
你可以的。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