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晚精神怏怏,唇瓣发白,她从来都是眉飞色舞的,一双飞燕眉凌厉张扬,此时却收起了所有锋芒,变得柔弱不堪。
都没有从前的色彩了。
晏晚顿了一下,才道:“是累着了,没事的,你别担心。”
“我一直在侯府里,都不知道,阿姐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还有爹娘知道吗?虽说嫁了人,可到底还是晏家的女儿,哪能一点消息都没有?”晏映拽着她的手数落她,明里是埋怨她阿姐,却是说给周老夫人听的。
周老夫人却笑笑:“都找大夫来看过了,不碍事,歇几天就好了。”
晏映只看着晏晚:“阿姐,是这样吗?”
“嗯……”她垂下头,拍了拍晏映的手,“你就别担心了,我挺好的。”
她这样说着,可语气却并不像挺好的样子,晏映觉得阿姐有事瞒着她,便飞快地抬头看了看她的陪嫁丫鬟绿乔,绿乔也是红着眼,看着她欲言又止。
不见绿茯。
晏映张望一圈:“怎么不见绿茯呀,她哪去了?”
刚提到绿茯这个名字,她就看到阿姐猛然瞪大了眼睛,情绪忽然变得激动。晏映反手握住她,想要追问,忽然听到帘子的响动,回头一看,就见两道人影先后走了进来,前面那个是一身官服的周徊,后面跟了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恭谨地低垂着头,手里搭着一个男人的披风。
外头下了零星小雨,这披风应该是周徊身上的。
女子一抬头,晏映脸色变了变,那不是绿茯是谁?
阿姐的陪嫁丫鬟,梳了妇人发髻,又拿着姐夫的贴身衣物,晏映这么一串,已经想到发生了什么,她转过头,瞪大了眼睛看着晏晚,用眼神询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可答案最终却是从周老夫人口中说出来的。
“嗐!二姑娘也别生气,这都是老身做的主,你大姐嫁进我们周家三年了
,却还是没能生个一儿半女,我不说什么,徊儿也不在乎,可是外头经常传闲话啊,说你大姐善妒,什么难听的话都有。我也是怕你大姐难做,这才做主给绿茯开脸,左右都是你大姐房里的,以后生了孩子就记在晚儿名下养着,也不会生分!”
她笑着说,晏映却越听身子越冷,什么叫怕她阿姐难做?什么叫不会生分?
她腾一下从床上站起来,抬头看着周徊,气得声音都发了抖:“姐夫,当初娶我阿姐时,你是怎么向我爹娘许诺的?昨天你不还说绝不会对不起我阿姐吗?”
她声音很大,已然是质问的语气,周徊脸色微变,眼神闪烁,似乎被戳到了痛处:“二妹,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晏晚扯了扯她袖子,双唇抿成一条缝,她打断周徊的话,对晏映道:“映儿,坐下。”
晏映不动,直直地盯着周徊。
周徊摘下官帽,看了一眼床上的晏晚,眼中似有疼惜之色,周老夫人见状,笑意终于隐去了,她冷哼一声,语气中满含讥讽:“这怎么能算对不起,要说对不起,也该是你阿姐对不起我们周家,开枝散叶,光宗耀祖,是你阿姐该做的,做不了,可不得找人替上!”
“娘!”周徊忍无可忍,出声制止她,“您就少说两句吧!”
晏映听着那些话一阵恶心反胃,好歹也是大族出来的,就算一落千丈,该有的教养怎么也该有,现在简直跟市井农家无异。
她赶紧回头去看晏晚,果然就见阿姐面色更白了几分。
被人这么明里暗里奚落,心里怎么会好受。
周老夫人被儿子横了一句,也委屈起来了:“怎么,我说的有什么不对?从前她蛮横善妒,你忍也就忍了,现在你已经入尚书台,未来前途一片光明,说不准就能青云直上,当上尚书仆射!某些人呢,也再不能拿高门贵女的身份压着你了!”
晏映怔住,扭头看向周老夫人,一脸不敢置信,脑子气得嗡嗡的,连人影都有些虚幻了。
她这下总算知道周家前后为何会变了个人一样了,原来是嫌弃他们背后没有了靠山,晏氏失势,她们再也没有名门身世。
所以就可以反踩着她们扬眉吐气了?
怎么是这样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