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的事,都没做过几件——前一件是决定炒股,后一件是决定杀魏应洲。可就是这两个痛下决心的决定,如今看起来,都不太妙。前面的失败了,后面的为别人做了踏脚石。
甘心吗?
怎么甘心?!
他心里忽然涌起对谢聿的滔天之恨,甚至盖过了对魏应洲的。为什么,一个个的,都要让他做失败者?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本可以做逍遥自在的黄雀,偏偏杀出一个谢聿,让他变成了世人皆嘲的螳螂。
林强急怒攻心,扔下魏应洲,扑过去拽住谢聿:“你他妈给老子站住……”
话音未落,局面已变。
任何事,最怕一个“变”字。天下大事,唯“变”不变。一字之变,足以改朝换代。
林强拽住谢聿的衣袖,还未来得及拽紧,那只伸出去拽人的左手已被人反手控制。他大惊,急欲挣脱,却正中对方意料。那只被拽住的手承受了他全部的注意力,其余地方都扑了空,空荡荡的,毫无防守,随时缴械投降。不知从何处来的电击器,正中他的胸膛。林强低下头,木讷地看着眼前这双修长的手,从他双臂穿堂而过,将电击器按到了他的心脏部位。一阵战栗,林强木讷的眼神更木讷了。
不远处骂得欢快的魏应洲:“谢聿你他妈的……”声调陡然一变,“……是个人才啊!”
谢聿甩下林强,向门外示意:“可以进来了。”
“轰”!大门被迅速打开。静候许久的警察迅速进入制伏了林强。为首的方警官早已按捺不住,一改方才的愁眉苦脸,嗓门洪亮:“谢特助,果然计高一筹!”
谢聿此时眼里除了魏应洲,再看不见其他人。他半跪下去,迅速解开她手上的绳子。
“来,我帮你。”
魏应洲的手背、手臂被绳子、刀具磨得伤痕累累;颈部也未躲过,一道勒痕触目惊心;脸上更糟,林强那几下巴掌扇得够狠,魏应洲齿缝里的血仍未止。她不停吞咽,旁人只当她紧张,只有谢聿明白,她是在吞血。
他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伸手揽过她的左肩,将她用力按在怀里。
他和她在一起十年,见过她是首席执行官的样子,也见过她纨绔的样子,她的嬉笑怒骂他全见过了,原以为她是何模样他都受得住,直到今天他才明白,他错了。今天这个魏应洲,他受不了。林强打在她脸上的每一巴掌,都仿佛剜在他心上。
魏应洲拍着他的背,安慰他:“我没事,你放心。一点皮ròu伤而已,小事。”
他深埋在她颈间,用力吸入她的味道。他急需她身上的铃兰香,抚平他对失去她的惶恐。他没有说话,双唇印在她耳后。她的长发为他做了最好的掩护,将他亲吻她的动作掩饰得那样好。
不远处的方警官正忙着将林强铐上带走,冷不丁一抬头看见眼前这幕,还是受到了点震撼。他暗自琢磨:看不出来,桥银这两位的感情这么好,亲兄弟都不见得能好成这样……
方警官大大咧咧走过去,无意间点亮了自己,做了一盏大电灯泡:“魏总,您这个特助可真厉害!”
谢聿无语至极,心想这人好歹是个刑警,怎么这么傻的,这会儿过来唠什么嗑?
他嘴上还是客气了一下:“哪里,运气好罢了。”
这会儿,魏应洲已经推开了他,正揉着已经麻了的两条腿对他道:“哎,扶我起来。”
谢聿扶起她:“借着今天这机会,你骂爽了?”
魏应洲全身上下没一处完好,只剩笑容还挂在脸上:“本能发挥吧。哎你说,我怎么这么会骂你?”
“好了,知道了,你平时就是这么想我的。”
“哈,我配合得还可以吧?”
“及格分吧。”
魏应洲朝方警官抬抬下巴,小声道:“你有没有应对办法,我一点都不担心。我比较好奇,你怎么说服警方相信你跟你打配合的?”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刚才,我还是比较担心你。”
“担心我被人砍了?”
“这倒没有。我担心你万一脑子不行,配合不了我,那我救你真是要命了。”
魏应洲眯起眼:“你自我感觉很不错嘛。”
“还好,你也不错。被人绑了,你也还是魏应洲啊。”
两人对视,不知怎么的,忽然一同笑了。
就在这笑声中,他们彼此明白,又并肩闯过了一关。这十年里,多少关就是这样闯过来的。魏应洲不喜欢眼泪,谢聿也不喜欢,所以他们总是会在闯关之后相视一笑。
魏应洲看了一眼已为阶下囚的林强:“典型的散户心态,追涨杀跌,疑神疑鬼,又贪心不足。这种人不禁激的,你激他一下,策略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