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天亮,那东西才消失,而我整个人几乎垮掉。
从床上跨下来时两条腿几乎没有感觉了,费了半天力气我才移到窗口前,然后把窗用力关牢,再把姥姥的香炉放到窗台上面。
做完这一切后人总算有了点活力。吹了一夜的雨,房间里很潮湿,这让我受伤的脚很不好过,我吃力地走出去找吃的。经过客厅时门响了,没开前习惯性看了眼窗,看到门口站着个老太太。老太太我认识,是住在一条街上的,以前常来买点心。但老太太两年前就已经过世了。
快到傍晚时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是阿丁打来的,那个成天在找着他头的阿丁。我很意外,他居然能用这个方式同我说话。电话那头阿丁的声音有点迟钝,刚学会说话的孩子似的迟钝,他说:“宝——珠,你家里——来什——么——了……”
这天整整一天我没能吃得下一点东西,腿上的伤不痒了,变得很疼,许多细细的针在那里扎似的疼,我知道那是它们在化脓。这让我很害怕,一怕,胸口就会变得很闷,我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角落里那些脸继续窥视着我,我甚至可以听见它们彼此间低低的说话声,我把姥姥留给我的符朝它们丢过去,它们消失了,然后在我头顶的天花板上发出一连串唧唧呱呱的笑声。
再一次听到声音的话音,我有种溺水者抓到了浮木的感觉。
“珠子,最近怎么样。”
‘不太好……’
“因为脚的缘故么?”
‘是的,我很担心。’
“别担心,会好的。”
‘可是最近发生了很多不太好的事。’
“什么事?”
‘我不方便说……’
“没事,总会过去的,珠子。
‘声音,能出来见个面么……’也不知怎的这句话就突然滑出了键盘。确定键点出后,他沉默了一阵。
我很后悔。很多事总是做错之后才后悔,我想他可能因此而看轻我或者不理睬我,那是很可能的,因为我现在的表现跟他那些崇拜者差不到哪里去。
“为什么。”然后听见他轻声问我。
我松了口气:‘只是最近有点寂寞……你知道的,腿受伤后,我很久没出去了,所以想找个人见见面,说说话,’很牵强的解释,我在心里诅咒自己:‘你不用当真,我说着玩的。’
“我也很想见你。”又沉默了会儿,他再次开口:“可是我做不到。”
‘为什么?’
“怕你失望。”
‘那就不要见了,我不想失望。’
他笑了,笑声很性感,耳语似的轻轻啃着人的耳垂:“你真坦率。”
‘声音,最近还在窗口看那个女孩么。’
“是的。”
‘你很痴心。’
“只是因为除了这样,我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
‘你在打破我对你的美好联想么声音?’
“我以为这样的解释会让你觉得开心一点。”
‘为什么?’这回答让我有点意外。
“因为你问那话时给我的感觉有点酸。”
我忍不住笑了,酸?‘键盘能给你这样的感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