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霆今日出现过两次心率变快,一次在几个小时前的手术中,患者出现室颤,情况危急,另一次在刚刚。
这个吻虽然让他猝不及防,但触感清晰明确,跟上回他醉酒时截然不同。
陶溪和的嘴唇柔软温热,贴上来的一瞬间,他脑中有个齿轮卡了壳,思维割裂,理智也跟着破碎。
昨夜他整理完琴谱,顺手从书柜底层的抽屉里翻出一些旧物,其中有一个文件袋,里面装着他从小到大收到的信件。他随手翻着,翻到了陶溪和这些年寄给他的明信片。
他这才发现,这些明信片他并不是每一张都看过。比如有一张上面的图案是一只座头鲸,这是陶溪和几年前去冰岛北部的胡萨维克观鲸时寄来的。
胡萨维克是全球最佳观鲸地,是他一直很想去但始终没机会去的地方。陶溪和在明信片上写——我运气不好,今天出海只看到了小须鲸,祝你下次来能有好运。
有些信件是家里人替他签收的,重要的他都会留意,而陶溪和寄来的这些,他当时或许有听家里人提起过,但却没在意。
跟陶溪和有关的,他没在意的事情何止这一件。
从前,他潜意识里总把陶溪和看成跟父母一般熟悉的人,越是这样界定他们俩之间的关系,就越容易忽略情感的表达和传递。
关于陶溪和在欧洲的留学生活,他多半是从发小和长辈们那儿听说。他知道这姑娘是个热爱旅行又极具冒险精神的主儿,所以哪怕是听到她去了冷门又危险的地方,也不像其他人那般表现出担忧。
她倒是问过他一回,问她在北极圈失联的那几天,他有没有担心过,他略带歉意地笑笑,“你这么勇敢,我根本用不着担心。”
这些年,他从未听说她有交男朋友或者是喜欢上哪个男孩子,所以他总是觉得她还没长大,还是那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
他真正对她改观,是从她为孟君好的病四处奔走开始,又到遇到那个女患者,再到看到她跟另一个男孩相处,她的思想、处事方式、待人接物和对感情的态度,以一个成年女性的姿态铺陈在他的面前。
他这才发现,他的小妹妹溪和已经成长为一个极具魅力的成熟女性。
……
陶溪和话落,转过身,绕开季霆回到自己的座位。
众人仍是一片沉默。季霆没看这些人,目光追随陶溪和,见她坐下后,像只疲惫的小奶狗,下巴枕着手背,呆呆地趴在了餐桌上。
“溪和,真喝多了?”坐在她身侧的符迪晃一晃她的胳膊。
她烦躁地挡开,把脸埋在手臂里,嘟嚷了句——“你们这些人真烦,今晚过后,谁要是再提这事儿,我就跟谁翻脸。”
符迪一听这话,看着坐在陶溪和另一侧的陶洲和说:“这叫什么事儿啊,你说这姑娘傻不傻啊。”
陶洲和往椅背上一靠,一只手搭在陶溪和的肩膀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拍拍她,当是安慰,另一只手从餐桌上的烟盒里摸了根烟放进嘴里,又掏出打火机点燃。
烟雾飘出来,他微眯着眼睛冷笑一声,又瞬间收起笑容,眼睛鹰一般地盯住季霆,“季医生,怎么回事儿啊,咱们溪和倒冲到前面来为你开脱。”
季霆丝毫不惧陶洲和的眼神,陶洲和有多轻视他,他就用更盛的程度蔑视回去。
直到陶洲和移开目光,他挪开脚步,走到陶溪和身后。
大家都看不懂他此刻想要做些什么,陶洲和更是对他的靠近感到迷惑。
季霆在众人的注目下,弯下腰,手掌覆上陶溪和的后脑勺,轻声问她:“溪和,我能问你句话吗?”
“哎哟,你干嘛呢?”只有跟季霆关系最好的符迪,自认为识趣地拍一下季霆的胳膊,摆出保护妹妹的姿态。
季霆压根没理会符迪,见陶溪和抬起了头,恳切地看着她的眼睛,“我就想问你一句,你现在应该还没有男朋友吧?”
他并没有明知故问。在这之前,他只是猜测她在跟孟君宁谈恋爱,他对爸妈交的那个底,是未经确认的。
刚刚,他直接推翻了这件事情。
以他对这个姑娘的了解,她绝对不可能在有男朋友的情况下去亲另外一个男人。
陶溪和眼神有些迷离,愣了好几秒,随后茫然地摇了摇头。
季霆一听,露出一个少年得志般自信的笑容,又问道:“那昨儿晚上我跟你大哥说了句话,他有没有告诉你?”
“不是只问一句吗?这怎么又问了一句?”一旁的符迪瞥了吞云吐雾,仿佛置身事外的陶洲和一眼,打岔道。
季霆依旧忽略符迪,只深切地看着陶溪和,静等她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