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崩溃的。
“你有喜欢到奉为信仰的东西吗?”
她有。
“假设以后再也没办法见到,没办法触摸,没办法拥有,甚至每天一醒来一睁眼,就要面对信仰的崩塌。你会如何?”
她会疯掉!
景园刹那就进入闻北的世界,一闭眼,她就是闻北。
镜头推进,落在躺床上的人身上,拉近,监视器里一双长睫毛轻微动了动,躺在床上的人翻了个身,然后睁开眼。
那是一双刚刚休息过后还带着朦胧的双眼,没完全睁开,凤眸半眯,镜头下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放大,连眼睫毛都看的清清楚楚,长而卷,浓密,顾可馨目光盯着监视器,余光瞄到身侧的祁连正憋着一口气。
面前气氛很好,是他要的感觉。
“继续。”祁连对对讲机说了一句,坐在床上的人动了动,转头,目光从一架钢琴上掠过,漫不经心的别开眼,随后迅速偏头,目光死死盯着钢琴看。
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神顷刻有了变化,好似一潭深水突然落入重石!立马掀起波澜!
情绪的转变都在那双眼睛里,清晰可见,很明朗!
“谁搬进来的!”尖锐刺耳的声音随之响起,景园脸上满是愤怒,她近乎咆哮,眼神却不敢直视那架钢琴,她在害怕,在胆怯,在自卑!
那种愤怒中带着紧张,紧张里又夹杂害怕的情绪被她演的淋漓尽致,祁连坐在监视器旁看呆眼,顾可馨不等他催自己就已经先一步走到房门口了,摄像机跟着她移动,祁连这才回神,他没喊卡直接道:“继续继续!”
这种场面太难捕捉,稍纵即逝,他都不敢保证接下来景园的情绪能不能稳住,赶紧先拍!
门里面咆哮还在继续,闻北想找东西去砸钢琴,她随手抓起茶几上用来放水果的盘子,高高举起,狠狠摔下,却在差点碰到那架钢琴时停住了。
她站在原地,身形踉跄往后退一步,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眼神里蓄满了泪水,除了水花之外还有毁灭性的绝望和无助。
她想弹钢琴,可是她再也不能弹了。
她想和那人再见一面,可是再也见不到了。
她想再听她叫一声自己的名字,可是再也听不到了。
心尖处那些被冰锥戳成洞的伤口在这一刻突然发出剧烈的疼,那些空洞的窟窿钻出汩汩鲜血,正不停的窜动,从她的心尖流向四肢百骸,这些鲜血宛如利刃一般,从哪里游走哪里就传来刀割般的疼痛,痛入骨,疼到她心脏有两秒麻痹!
闻北身形僵住几秒,在祁连以为要前功尽弃时她倏地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紧握的水果盘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声响,伴随这声音还有闻北的哭泣声,从慢慢压抑到放声痛哭,她就像是压抑许久终于寻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地方,开始肆无忌惮的宣泄!
声声呜咽,如受伤的小动物,蜷缩起身体抗拒别人的靠近,闻北陷入自己黑暗的世界里,然后房门被轻轻打开,有光照进来,一个温和声音响起。
“闻北。”
闻北。
闻北跪坐在地上,她转头,脸上梨花带雨,满是泪痕,那双悲伤至极的眼底却陡然坠了亮光进去,亮光是从前面传来的,从江暮南身上。
景园有瞬间以为那人回来的错愕感,她怔愣,唇瓣轻启,还没开口,江暮南出声道:“闻北。”
压过她的声音,景园蠕动的唇没发出声音,咽了回去。
江暮南靠近她身边,跪在她身旁,一伸手,抱住她。
怀抱温暖而舒适,还带着阳光的味道,很软,很香,很能抚平人的激动情绪,闻北被她抱在怀中,双手依旧落在江暮南两侧,江暮南轻轻拍打她纤细后背,软声道:“闻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