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离以为出来就要和禁卫军一番死斗,没想到皇帝一声令下,动的禁卫军只有部分羽林卫和龙武卫,其余人等全看向明川侯。
明川侯举起手中虎符,高喊:“护卫摄政王,违者,格杀勿论!”
“郑海!!!”皇帝目眦尽裂,眼看着其他禁卫军与羽林、龙武两卫战至一处。
封离这时才知,什么后手,周昭宁下的根本就是先手。
这时,入京以来未曾露面的周昭宁从车内缓步而出。他从容下马车,手持佩刀一步步走近御撵,封离在车前看着,没有急着上前。俞骋飞身攀上车辕,从车窗里将自己的弓箭取了出来,随时准备射杀,只看局势变化,只等封离一声令下。
他们身后,原本有官员想冲上来立功,一看周昭宁出现,顿时不敢再上前。唯有信国公,冲上前去怒骂。卫国公从一位羽林卫处夺了刀,一刀斩下其右臂。
周昭宁根本不理睬,扬声道:“明川侯,开宫门!”
“开宫门!”明川侯郑海的喊声穿过宫道,唤醒了守门的禁卫。
宫门大开,程寅没想到会这么快,带着兵士们便冲入了宫中。他们身后,摄政王府和卫国公府的府兵赶到,沿街肃清京兆府调动的所谓清君侧的“勤王之师”。
明川侯投效只为作内应,与女儿郑贵妃里应外合,接下禁卫军统领职权。所谓围困两府,亦是迷惑皇帝,其实摄政王府在城外的府兵早已入城,就在王府之中枕戈待旦,只等王爷回京。
京兆府兵权有限,能调动的不足五千人,摄政王府和卫国公府两府的府兵,再加上见势而动的齐王府派出的府兵,已足可对抗。
百姓们没想到大军凯旋之日,京中会有此刀兵之祸,四处逃窜奔回家中,京中街面上只余打斗的两方兵将。喊杀声不绝,长街染血。
反而是宫内局势更快平定,禁卫军大部分掌握在明川侯手中,最后负隅顽抗的,只剩皇帝的暗卫。封离在其中看到许多见过的面孔,正是当日将他当街绑进宫中的那帮人。
周昭宁没有冲杀,但回京众将、禁卫军皆在他身侧,随着他的步伐上前,肃清障碍。那些负隅顽抗的暗卫,如风吹麦秆,一茬茬倒下,鲜血浸染宫道,溅上周昭宁的衣袍。
皇帝以为胜券在握,到这一刻终于意识到,一切都在周昭宁掌控之中,他不知道是从哪里开始输的,但是显然输得一败涂地,输得无比可笑。
可他是不会承认的,他怒吼:“乱臣贼子!朕是先帝传位,名正言顺的皇帝,你们这些乱臣贼子!”
他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卷圣旨,高举着展开,大喊:“父皇驾崩前留下密旨给我,说周昭宁若有不臣之心,可凭此旨意诛杀!你们看!郑海,你还有机会,现在给我杀了他,我既往不咎!”
那圣旨上盖有传国玉玺,字迹是先帝亲笔,在场诸人差点动摇。
可周昭宁没给他们倒戈的机会,他长刀出鞘,斩杀了护在皇帝身前的最后一个暗卫,接着便从怀中拿出了另一卷圣旨。
“先帝亦留了密旨给本王!先帝驾崩时,成年皇子只余七皇子和八皇子两位,七皇子为质十年,不知心性品行与能为,先帝迫于无奈传位于八皇子。可先帝担忧八皇子能否肩负起这大禹基业,因此留了一道密旨给我。”
“密旨上言明,若八皇子昏聩无道,残害忠良,不堪为君,而七皇子或十二皇子有为君之德,可持密旨废帝,另立新君。”
周昭宁将那卷圣旨展开,令众将和百官观看,果然,亦是先帝亲笔,用了传国玉玺的圣旨。没想到当年,先帝驾崩时无可选择,令已成年的表弟周昭宁摄政,传位于在京的唯一成年皇子,却早已做好了准备。分别给两人留下密旨,令两人针锋相对时,为国为民者能名正言顺。
周昭宁看向封离,封离迎上他的目光,直觉有什么正在彻底脱离掌控。
“先帝皇七子封离,为质十载隐而不发,功在社稷。其敏而好学,贤明果决,机辩善文,进退闲雅。其爱恤民命、忠厚仁恕,不以民贱而缄默不言。其文武兼通、权略善战,抗击北梁一役中武功卓著。先帝皇七子人品贵重,深肖先帝,当克承大统,立为新帝!”
周昭宁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听到最后,封离才回过神来。他觉得周昭宁有帝王之才,周昭宁却要拥立他为帝?
他还未转过弯来,皇帝大吼:“不,不,不可能!父皇属意的人是我,是我!封离不过是罪妃贱种,最低贱的质子,他凭什么,凭什么?!”
“周昭宁……不,摄政王,我可以改的,你不满意的,我都改!我才是皇帝!你喜欢封离什么,是他美貌,还是他媚术缠人,我也会的,我也会……”
皇帝已失了神志,说出来的话令在场众人恨不得没长耳朵。如今拥立七殿下已是板上钉钉,这废帝竟还不知死活扯这些。
果然,下一刻,周昭宁的刀毫不留情,一刀刺入了废帝的心口。
这位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半点不惧人言,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弑君夺位。废帝胸口喷溅的热血洒在他颈间和脸颊,衬得他身上杀意更甚。
他霍地转身,以刀掷地,入木三分。
“永庆帝已死,拥立新帝,谁有异议?”他目光扫过全场,那仍在铮鸣的刀就是威慑,明晃晃地在说谁敢有异议?
谁敢?皇帝都被他杀了,谁还敢?